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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次坠落(清水邪门梦向) (第3/4页)
的。 现在那里也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医生说他把那里咬得一片狼藉,血红的肌rou脉络暴露着,将病床也染成血红色。 我想,他大概是个很笨,很能忍耐,又很执着的人。 我申请从上区调了回来。 抱着病案本走进庭院的时候,他像从前一样坐在长椅上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像我走的那天一样好,云朵是雪白的,衬着蓝色得纯净的天空。 医生。我听到熟悉的语调慢慢地叫我。 他仍旧坐在长椅上仰起头,凝视着我,圆圆的眼睛里反射着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好想你,医生。 我不是医生。在他的眼睛里,我的倒影抿了抿嘴,什么也没有说。 是错觉吧?他好像一只小心翼翼摇着尾巴的狗。 一定是错觉,是他那具有欺骗性的、下垂的眼尾显露出的无辜带来的错觉。 一个随意说出这样暧昧的话语的人,又怎么会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呢? 他需要的医生回来了,但他的病并没有好转。 我好像成了他的浮木。一个漂浮在人海里快要溺死的人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第一片梧桐叶飘落的时候,我坐到长椅上,拿走了他手里的口琴,他没有抵抗。 我已经很久没有吹过口琴了。 悠扬的旋律穿过庭院,消失在天穹下,但我想了很久也没能记起来自己吹的是哪一首。这种感觉像是一种刻在身体里的反应,忘记了一切,还留有本能。 我将口琴擦干净,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他就这样盯着我看了多久,干涩的眼眶随着猛然惊醒的眨眼泛起了雾气,他垂眼移开视线的瞬间,我看到有水滴慌张地落在了他的领口。 口琴,送给你。 我直直地盯着他,脸上发烫。想要埋在柔软的积雪里。但现在不是冬天,这座岛也从不下雪。 他又睡着了,护理师将他放到轮椅上,送回房间。 我忽然有点怀念刚见到他时的样子,饱满的肌rou将宽松的衣服也撑出弧度,像一块巧克力熔岩蛋糕。 蛋糕里的流心悄无声息地淌走,留下现在空荡干瘪的躯壳。 穿过庭院的时候,我听到1228号的声音。 医生,可以靠近一点吗?再近一点。 我跨过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踩到了窗户底下开始变得枯黄的草丛里。 他凝视着我,轻声说,Why is a raven like a writing desk? 我没有听懂。我当然不可能听懂一个病人的话。我也不懂什么乌鸦,什么写字台。 我叹了口气。 他握着窗户的栏杆,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我,那是他仅剩的唯一好看的部分。瘦削的脸被分割成两半,颈侧的血管紧贴着皮rou泛出青灰色,手指的骨节突出。很滑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来从前,从前他的脸颊也像蛋糕一样柔软又圆润的。 他的眼睛反射着夕阳的暖光,在逐渐的日暮低垂里亮得惊人,然后那光慢慢熄灭了。他垂下了手,露出淡淡的笑容。 医生,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我忘记了很多事也一直要记住的秘密。 他靠得更近,紧紧贴在围栏上,声音更轻了。 其实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