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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化骨 (第3/9页)
将是一段宝贵的经历。” 美御子无法忘记这句话,更无法忘记父亲说话时的眼神,女孩第一次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讯息,那是一种隐晦而热切的期待,带着浓烈的思念的味道,仿佛在透过她回望她所不知的过去;可无论父亲徘徊悠游多久,视线最终还是会重新切实地落在自己身上,落在“美御子”身上,暂不管那是何种身份的“美御子”。 如果这就是父亲,那么她其实—— 于是美御子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抽离短鞘,套着洁白足袋的脚一步步接近已经瘫坐在地的男人。仆从按住了对方的上身令其无法挣扎,当美御子蹲下来时,她听见了将死野兽般的喘息,这个她连名字都一无所知的人,望着锋利的匕首终于露出了恐惧到极点的表情。 女孩张了张嘴,而在她身后的父亲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先一步喊住了她,美御子便听话地没再多问,开始在仆从帮助下一根根扳直那rou虫似的手指,再挨个斩下。从第一刀起,美御子便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听不见耳畔凄厉至极的惨叫,如大脑放空般只知道连续不断地挥舞手臂,却始终忍不住回想父亲刚才的嘱咐,像魔咒一样,又像庇护一样,让在她剜去罪人仅剩的一只眼睛后,突然大梦初醒般抬起头,鲜血淋漓的脸庞直面皎白的月光。 身前的男人已是一团死rou,被仆从干练地拖到室外,长长的血痕如一条干涸的河流,以美御子的双脚为起点,一直延伸到她目不能及的走廊。直到这时她才猛地松开紧握的匕首,刀具触地后的响声令两旁的家臣皆是一惊。 振袖已经被鲜血浸透,紫藤与薰衣草交织的花纹因饱尝人血而深邃。女孩静静地站在正中良久,环视四周,才终于像找回自己的声音般沙哑道: “……还请诸位引以为鉴……莫要背叛父亲……” 然后她试图躬身去捡地上的匕首,却发现惯用的胳膊已经力竭,直到另一只更加宽大的手握住了她的。父亲站在身侧,空出来的掌心紧紧贴着她湿润黏滑的脸颊,拇指赞许地摩挲着还在微微颤抖的软rou,像饲主在鼓励他忠诚勇敢的护卫犬;同时接上美御子的话,严厉地将每个人敲打一遍: “管好你们的眼睛,别看不该看的东西。”随后他低下头,那双沉着月牙的眼睛深深看着他的女儿,眸中暗潮汹涌,“做得很好,美御子。” ……只需要这一句话。女孩艰难转动眼珠,此刻琥珀色是这张脸上唯一明亮的色彩。只需要这一句话,对她而言就足以中和血腥带来的一切不适。 少见地,男人的手掌缓缓挪移到她颈侧,轻松圈住了她的脖颈,指腹则按着她不断搏动的血脉。这是充满占有和掌控意味的动作,此刻却比每个夜晚的怀抱还要温暖。 如果这就是父亲。 美御子逐渐闭上了双眼,依偎在气味熟悉的怀抱中,绽放出她今夜唯一一个笑容,如尚且稚嫩的旧日之花,沐浴着某人的思念与泪水,在浸满鲜血和疼爱的土壤中茁长。 ——直到昨日重现。 那场血腥的晚宴为美御子开拓出一片新的天地,她得以一个妥当的身份参与家族肃穆而危机四伏的聚会;父亲特地为她准备了一把合适的佩刀,就像为娇嫩的玫瑰配置足够锋锐的刺,美御子所要做的便是带着它,然后一如既往地坐在父亲身边,像只听话的小犬,偶尔对着叛徒露出年幼的獠牙。 自那以后已经过去了半年,介于女孩和少女之间的美御子愈发安静,似乎终于驯服了心中过于活泼的猫,她很少再犯错,也早已不会像更小时那样偷偷溜进父亲的书房寻找礼物——或许是因为心中的寂寞在与父亲的同行中得到填补,渐渐地,连带着那个神秘的小盒子也一并被埋进了记忆角落的尘埃里。 但最近美御子不得不又想起这个来。 梳妆完毕后,寡言的仆从将她引到席边,此时一月一次的宴会尚未开始,落座的除了她便只有父亲一人,对方在看书,小桌上仅放着一碟用以解闷的小食。察觉到美御子靠近,他便动了动胳膊,抬起长袖露出一截盘起的双腿,示意女儿可以趴在上面。 美御子并不累,却还是乖顺照做,两手搭在父亲的大腿上,像只已经很会撒娇的猫,为落在头顶、耳畔还有颈侧的抚摸惬意地十指蜷缩,抓紧布料……美御子没能接受系统的教育,她的一切知识都来源于她的父亲。对方足够博学,让她不至于变成睁眼瞎,却可疑地跳过了基本的伦理环节,使得女孩即便连肩膀都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亵玩,也只是因为痒发出细微的笑声,成串的紫藤花钗随着身体的抖动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