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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0 (第3/8页)
“濯缨,你当真……不生气?” “我自然不生气。”步音楼把豌杂面拿来,“尝尝,我告诉你,得放点脆哨才好吃。我问你,你现在替万岁爷做事,心里高兴么?” 肖铎想了想,“高兴谈不上,但比以前舒坦得多,每日醒来想着今天昭定司有事情做,是有几分快活的。” “快活就行,我娘告诉过我,人活一辈子,越往后越难快活。倘或万岁爷亲你信你,你又同他相处舒服,那就行了。再说……咱们其实,本就难到一处,你看婉婉和小王爷算得门当户对,却还是劫难重重。” “万岁爷……算是信我。” 步音楼点点头:“我也觉得。我看自从万岁爷上来,你气色比从前好了很多。” 肖铎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是么?” 步音楼从荷包里掏出一面小巧菱花镜:“喏,你自己看!你不吃面,我就吃了,再放一会儿坨成一块可不好。” 肖铎没看,把镜子塞回去,将面夺过来自己吃。步音楼挪回对面,笑眯眯捧腮看他,肖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怎么?”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么好看呢。不对,我以前发现了,只是没发现,你长得实在好看。”步音楼诚恳极了,“我现在有些感激你没有生成女子,否则我看过你后,再也没有对镜梳妆的心思了。” 肖铎差点被豌豆呛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福王府上居然真的送出来几只灯笼。肖铎拿去给匠人,恰好有一个就是从前他请到昭定司教他做风筝的老人。 那风筝匠人见他,惊了一惊。 “咦?你们现在一门手艺傍身都不够,得学两门了?” 肖铎很是无语,问旁边昭定卫,“不是找扎灯笼的匠人么?他是个扎风筝的!” “我也扎灯笼。”那匠人回答,“我兄弟是灯笼匠,我自然也会。” 肖铎没话可说,让人拿出慕容高巩扎的灯笼,几个匠人分着看了,直犯嘀咕,一会儿推举一人过来说,“大人,这灯笼我们看着……也不怎么精细。” 肖铎闻言,取一只来看,的确与慕容高巩往日所做差距甚远。 在福王府上插的昭定卫附耳道:“掌印不知,福王戒五石散反应很大,在府上动辄打人,往往做着做着灯笼,就要暴怒,还是贴身伺候的太监劝阻,才勉强做了几只。” 肖铎哼笑,“知道了。” 他送棉纸过去,就为了膈应慕容高巩,谢危要慕容高巩做灯笼,怕是一半为着警示,一半要他做佛灯好静心忏悔。 “你们只看样子,不必照抄。”肖铎道,“诸位辛苦几日,做好了佛灯,先有诸位的大功德。一应开支,走昭定司账面,浴佛节后,另有万岁爷的赏赐。” 匠人便谢了天恩,拿着灯笼回去自己铺子上,闭门同学徒制作起来。 离浴佛节还有两日,肖铎忙得脚不沾地,宇文良序也没好到哪儿去,见他几次都是面色惨淡,坐着都能睡过去。万幸一路顺利,四月初八白日放焰口,城南瓦舍演佛经劝世,城外辟开场地讲经。晚上护城河里放水灯,肖铎巡过一轮,见步音楼拿了写着她娘亲名字的,点亮放在水里。他转头也找城防司的人领了两只,拿炭笔在写“阿铎”,又在另一只写上“肖丞”,蹲身推进河中。他选的地方人少,灯也少,稀稀拉拉的几盏,只能照亮周遭一圈的水流。他正要起身,却见上游飘下二三百只的白色莲灯,都没写名号,唯有一只随在后头孤零零的,拿朱笔在靠下位置写着“萧定非”。 那二三百只莲灯顺流水漂远,汇入其余人放的河灯中,萧定非的灯却搁浅在另一岸。肖铎觉得可惜,水灯不流走,便是灯上记名之人不得超脱,永堕地狱。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帮人一把的打算,尽管前头就是桥,走到对面就能将水灯拨开。 肖铎拍了拍岸边花树落在自己身上的枯瓣,仰头见一树白花烂漫,交杂青叶,斜出的一从花朵托住了上弦的明月。 谢危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