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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尔莱特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埃德蒙稍稍扭过头看四合的暮色和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被搅碎的云朵四散开来,乱糟糟地堆在东边。“明天会出太阳?”兰尔加娜轻轻敲击椅子的扶手。半小时前她一直在谈论她的家乡,圣芙尔丝。对埃德蒙来说,那是个相当陌生的地方,而他仅在地理书籍上见到过它的名字。由于交通运输的不便,北方人一般不会特地到南方去,作为贸易中心的法埃尔平原已经是极限了。一到冬天,他们就会举家前往较为温暖的毕索达。在帕其蒙特的第一场雪不会打扰到他们。埃德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出不起钱,做不到在毕索达的住宅区买一栋别墅——他连支付暖气的费用都没有。距离入冬还有几周,他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其实,摆在他面前的路也只有一条:他不得不像去年那样,整个下午都泡在有公共供暖的咖啡馆里,一边听着店主用咆哮声吓跑想进店歇息的流浪者,一边为魔导书做上批注。 过量的思绪把他的注意力稍微拉到了另外的地方,但兰尔加娜总能让他回过神来。她只消说一句“在圣芙尔丝只有春夏两季”,他就会认真地反驳她。比如现在。他抬起手撑起自己的下巴,语气里掺杂着怀疑和不信任。他没去过南方,从来没有。爱尼奥尔的儿子倒是用大型的传送阵把自己“送”到了南方,自那以后他就开始研究神明和天意的联系了。虽然他比埃德蒙年长许多,但他还是有些瞧不上他,因为所谓的“命运”并不存在。“今年又要下雪,寒冷将抽走几个乞丐的性命。”埃德蒙说。 于是,兰尔加娜提到了圣芙尔丝的海上生活。哪怕是乞丐也能从大海那里得到赏赐,在沙滩上晒太阳的螃蟹缓慢地爬行着。兰尔加娜的背篓中的红蟹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她从咸咸的水里捞出一只飘过来的鲷鱼,够她吃一顿。她也曾坐在船头,亲自缝补烂掉的渔网。大海的气息漫上来,打湿了她的脚踝。“我突然想去酒馆里喝一杯了,”她把玩着垂到脸颊边的发丝,“他们自己酿的啤酒非常粗糙,但那是我当时喝过的最有趣的饮品。” 埃德蒙还是对她十分好奇。了解兰尔加娜的人都知道,她曾做过一份与贵族毫不沾边的工作——渔民。这是服务人的职业,是低贱的职业。至于她是怎么来到帕其蒙特、成为庄园主的,没人清楚。福德谢尔先生被问烦了会打哈哈糊弄过去,或者干脆编个故事应付对方(我想,她是从河流里来的,她像要巡回产卵的鱼一样逆流而上,在莱特港上岸,再乘坐牛车来到帕其蒙特)。擅长taonong消息的夫人们也拿她没辙。埃德蒙当然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他打算利用自己的身份撬开她的嘴。但他显然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坦诚也是有限度的。因此,当他决定继续追问下去时,兰尔加娜话锋一转,询问他最近发生了什么。 他喝了一口玫瑰花茶(终于不是红茶了,感谢薇尔莱特),不住地摩挲着杯上的花纹,大拇指按住了紫罗兰的茎叶。植物学家斯托莱特曾以为它是一种致命的毒药。几十年后,他的理论被推翻了。“皇家魔法师给我推荐了一位有魔法天赋的姑娘,请我当她的老师。他给我的信息并不全,我目前只知道她的姓名。” “连住址都没有吗?” 埃德蒙摇摇头。 “看上去你很想让他欠你一个人情,”兰尔加娜把双手搭在膝盖上,她披了一条深红色的披肩,还叫薇尔莱特给他拿盖腿的小毯子。“毕竟他是皇家魔法师,我说得对吗?一遇到与皇室和贵族有关的委托,你就跑得飞快。” 埃德蒙没有否认,在他这里,沉默代表着肯定。虽然兰尔加娜的话并不中听(她原本的礼节都到哪里去了?),但她说的是事实。 “我必须努力,这样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埃德蒙故意把每个字咬得很重,确保兰尔加娜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现在的生活就不好吗?”兰尔加娜摆出惊讶的表情,真挚且诚恳,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冷眼相待。单纯的惊讶也像一根戳人的矛,笔直地扎进了埃德蒙的心里。他移开视线。太阳西沉,夜色愈发深邃,属于月亮的时间即将来临。原本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