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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8/8页)
! 当年,渡法大战天竺菩提会会首师子光,便是用金刚不坏身法和燃木刀两重绝学将敌重伤。 当年,云颠之战,月泉淮也领教过这二招,金刚不坏身法一出,只觉得招招如泥牛入海,难以伤其分毫,燃木刀一出,更是难以招架,打到后面稍有分心便是发簪尽断。 而这个年轻和尚身上的,赫然和几年前渡法所施展的金刚不坏身气息一模一样! 大惊之下月泉淮问道:“渡法和你是什么关系?” 下一秒降魔杵舞来,横扫在月泉淮喉间,清梵欺身而上,将男人压回床榻。 月泉淮被那几分咳出来的血色染得容颜迤逦,神色流露惊慌厌恶,细眉拧着,好似还存着几分难以置信。一头黑白交错的头发散落了满铺,这个男人衣衫不整,胸前敞亮,露出那横跨了胸膛的瑰丽疤痕—— 清梵眉间金光闪动,卐字符隐隐成型,眉宇间常带的悯色逐渐退去,眼底红光闪烁,好似有什么正在挣扎着破土而出。 “渡法,我师。”他吐出四字,指间用力,降魔杵顶压在月泉淮喉间,将那苍白颈部的肌肤压得通红。 自打小时候,围绕在他身边的声音就只有无边的呵斥和怒骂。 那时候,他还不叫清梵,而是姓岑,名不害。 说来好笑,他明明叫不害,被父亲骂的最多的却是“祸害”。心生愧疚,日日反思忏悔,靠一则短短的《白衣大士神咒》挨过谩骂辱打的漫漫长夜。 后来家生剧变,全员皆入牢。两人换两人,再到一人换一人。母亲被蹂躏至死,他则在重大打击之下记忆全无,有幸被收入少林中,得赐清梵二字。又因心性聪慧,悟性高绝,竟然练就了一身武功,冠绝同辈。 然而他的武虽好,参禅却堪忧。没有什么机会能远游经历红尘,修不得身心通明之境界,只是一味执着于渡人,不知不觉竟然埋下执着的祸根。 “渡人若非舍己,而须舍弃至亲,你又当作何选择?” 昔日蔷薇列岛上,藤原佑野一句感慨,影响他颇多。 待月泉淮攻上少林,他心魔入体,亲手弑父,手上又多了那么多性命,尽管渡法前来点醒,可是业障已成,鲜血难洗,岂是那么容易摆脱? 渡法圆寂前传他一身功力,他携绝学入世,却是越来越迷惘,业障越来越重。 佛修修行,共有十重四十八轻戒。杀盗yin妄酒,贪嗔痴慢疑,还有诸如僻教戒、懈怠不听法戒、嗔打报仇戒等等。 他犯业诸多,难以细数。最后迫不得已,隐修于清净天消罪,望终有一日能救得想救之人。 然而就算如此,月泉淮坠湖那日,明知救他不过是为世间多造一桩杀孽,让他继续为祸苍生,却还是...... 也不是没悔过。 有时想着,一念已错,既救邪魔,当除之以防犯下更多杀业。 甚至就连刚刚他摸他耳垂的时候,原本也想着是要将他扼死。 但看着月泉淮虚弱得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时候;看着他翻开那册《白衣大士神咒》的时候;看着他闷声憋着疼也不愿意喊的时候......又忽然生了些不应有的慈悲之心。 情一字,始于微末。 尽管这份情始于悯,也终归于悯。 至今,清梵仍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为。他自知心罪未解,也无力渡月泉淮,救人只不过徒增罪孽,矛盾重重,枷锁不断,终究不得解脱。 掌中的降魔杵越来越紧,月泉淮的皮囊年轻无比,欺惑性极强,一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此时被压在杵下,脸色通红,不知是被憋的还是羞怒的。 他们靠得很近。眼对着眼,鼻对着鼻,唇对着唇。怒目圆睁,眼神交锋。 他看见月泉淮的眼睛里似乎燃着一簇火,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入了魔的瞳眸。卐字符金光璀璨地缀在他眉间,邪异满满。明明魔相附体就代表着他这些年来的历练、这些年来的苦修毁于一旦,但不知为何,清梵只觉得松了口气。 他们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带着热气,似乎还潋滟着几分怒意。目光停在那张薄唇上,血将那抹苍白染上了红,理智消退的最后一秒,清梵看见月泉淮眼中倒映着的瞳色蓦然变得艳红—— 接着,他就低头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