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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5/8页)
。 月泉淮一勺一勺吃着寡淡无味的白粥,目光灼灼,盯着那和尚的后颈。这段时间里,他已经疏通了上半身的重要经脉,过程异常艰辛。如果有他人内力为他所用的话,这期间辛苦,定然是少半倍的——月泉淮也不是没动过吸食这和尚来加速恢复的念头,只是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和尚可能没几两rou。 罢了,还是留他一命吧。月泉淮把最后一勺粥吃下肚,碗一搁,曲指敲了敲床铺。和尚捻珠的手顿了顿,但是很快又动了起来,嘴里继续念着什么。 敛睫闭目,灯火映影,二分佛骨。 佛珠滚动,焉焉回环,三分佛相。 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以一声佛偈为终。和尚睁眼向月泉淮看去——只见那男人用手托着头也正瞧着自己,长眉凤目眼尾飞红,眉间的凌厉被暖光微微漾去,无端显出几分无害来。 和尚手腕微动,那串佛珠便挂回了腕中,然后起身默过去收了碗筷。就在刚叠在一起要端起时,月泉淮忽然抬手扯住了他的僧袍袖子。 “好生无聊,”月泉淮打了个呵欠道,“和尚,给点解闷的东西。” 他存心要难为和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和尚便直言他在此地是为了苦修。苦修苦修,要的便是一个苦字,一旦开始修行,就要舍弃诸如好衣、三餐、多眠、玩乐等诸多世间贪欲,一心检束身心、刻苦精勤、持戒修行,以抵达无我之境。 果不其然,和尚蹙眉,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恢复了那副温容的模样:“说来,现在贫僧确有书可供施主阅读。” 月泉淮微讶。 只见和尚从怀里掏出一本薄册,放至床榻上,推到男人面前。月泉淮低头一看,封面上赫然标着《白衣大士神咒》几个大字。那薄册的边角和书脊竟然皆有破损,瞧着像是被常常翻阅。 好你个秃驴,老夫又不是出家人,看着东西有何用? 月泉淮抬头看看和尚又低头看看这册子,一时间竟然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这和尚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成了心要整他。 随手翻了一页,竟然有半页宣纸掉出来。月泉淮单手打开一看,里面写着的还是佛经。视线往角落一看,是抄录人的落款,简简单单的二字,清梵。 “清梵?” “贫僧的法号。”和尚不卑不亢道。 月泉淮才想起这么多天来一直没问这秃驴叫什么。“清梵。”他重复了一遍,总觉得这名字有一点点耳熟,但思来想去,却也没能忆起点什么。 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拐弯咽了回去。把宣纸叠好,月泉淮手一合书,收下了这册《白衣大士神咒》:“那我收着了。”复又挥了挥手,一副主人送客的姿态。 清梵向来脾气好,倒也不在意,只是点点头,弯腰端起碗,转身出了门。 素白的僧衣袍角被山岚吹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门内,月泉淮把那册东西装模作样地摊开,然后继续打坐修炼。他尚不能确定这和尚到底认不认得他,若是真不认得,装一装倒也不会错。若是认得,那就...思至此,月泉淮又是一声冷笑。 有些东西,你知我知,大家不约而同看破不说破,也是可以的。 门外,在月泉淮看不到的地方,清梵目中露出了几分思量。 但很快他就垂了眼眸,眉间笼上了一层浅浅的悲悯神色。 4 又过了几日,皆是平安无事。 夜晚,诵经文礼事毕,清梵回屋。这间布局和月泉淮那间几乎一致,只是更有生气。一整面墙的经书,案台上铺着墨迹干涸的宣纸,另一张矮桌上摆满了药草和各种疗伤用的瓶罐。 他踏湿了地板。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空气凉意盎然。清梵正在沐浴,却听到滴滴答答的雨中,月泉淮的屋子有些动静。 雨声的掩盖下听不真切。清梵微怔,侧耳细听,确实是有声音。那伤者留在这儿已经是第七日了,还未生出过什么事儿来,可以说的上是安分守己,一心养伤。和尚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眉头微皱,忙将干净僧衣换上,随手拿了把伞就又出门了。 两屋隔得不远,清梵三步并作两步,敲响了月泉淮的房门。 叩叩—— “贫僧方才在外面听见些响动。请问施主可还好?”清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