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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霖玲春即逝(二) (第1/2页)
夜雨霖玲春即逝(二)
许老爷子享年七十九,走时安静祥和,虽是喜丧,却颇让许同瑞头疼,不可恣意奢华,又不能寒酸简陋,商议过后,且停灵于前院正厅三天,批书起脚,报丧搭棚,安放随身灯,请人写殃榜,揭白,小敛,兼人际交往,这厢那厢大小事务一应安排。 许同瑞没有继室,姨娘难登大堂,许自往是个死读书的,放出去连个杉木棺材都分不清,又教许同瑞骂了一顿,只得是王夫人主持内廷。 王夫人做事干练,接手头一件事就是点卯,点齐了人择区负责,哪个屋哪件事出了毛病都能追溯到人,又着人登记领牌,从挂幔守灵到供茶烧纸各样东西齐备,锦瑟在旁拿了账本,算盘拨得噔噔响,桩桩件件,都问得仔细。 许府原没个正经女主人,王夫人是正头娘子,素日也料理府上细务,众人已习惯她的品性,不过是要比以前肃正勤快了些,却也没大不了的,一一领责散去,王夫人又巡各个宅子,与内眷太太们往来,又着人打轿赶车,让锦瑟去照料外头的商铺,人来事往,片刻不得闲。她心比针细,虽办得规整,待收钥归宅,也是口干舌燥,头疼得厉害,不得不搀着锦瑟,缓步入门。 但见桌上热粥小菜,色香俱全,王夫人诧异笑道:“许大爷也会心疼人了,真个稀罕,莫不是终于被骂改了性,学会怜香惜玉了?” 许自往从内室探头出来:“哪里是我,你仔细哄你宝贝女儿。” 王夫人一愣。 原是许来烟知道老爷子去了,奔去停灵地方大哭了一场,她乃真心实意,王夫人自劝不住,叫长歌把人扶回房去,许来烟缓过神,换了身素白衣裳,跟在许自往身后看了王夫人管家全程,将各项琐碎细节暗记在心上,又观察小厮丫鬟们的动作,一面与亲戚长辈寒暄。 这却与以往不同,许来烟在府内乖张便算了,这是她第一次应付大场面,接待礼仪不得有半点马虎,故她极少说话,许自往说什么她听什么,被别人盘问,答得中规中矩,不敢出错,人夸她机敏灵巧,许同瑞冷笑道:“木讷至此,学了一身匠气,哪有机灵可言。” 许来烟只得含糊过去。 实在不怨旁人,任谁见了这张脸,“漂亮”两个字含在嗓子眼都要打个囫囵吞到肚子里。 许来烟毁容毁得彻底,虽是十字,却有长短,一道从颧骨顶处划到下巴,一道全在脸颊,长细而短粗,皆不对称,十分狰狞,夸不出口。 虽一张脸勉强能看,奈何许来烟以前是个大美人,两相比较,更觉惨烈,是以来人见到许来烟都会被吓一跳。 不夸美,剩下的乏善可陈,闺阁女儿问什么都不合适,许同瑞便打发了许来烟去后宅,许来烟暗中思量,吩咐厨房做了精致吃食,又在锦瑟送孝服时打点银两,询问了几个穿官服的人物,隐晦地提起外面的商铺。 “我的小姐,这都几时了,你怎还想做生意的事。”锦瑟收了东西,低声道,“老太爷在时或有希望,可往后宅子是老爷一人独大,他素日忌讳你提,如今没了太爷施压,任你千百手段也无用,我劝你还是老实等着嫁人,若要再闹,只怕要挨板子,小姐你可好好想清楚。” 许来烟亦心底发凉,她表面附和,仍不甘心,却明白自己只剩一次机会,再出不去就满盘皆输,见王夫人回来,亲昵地唤了声娘便要扶她。 王夫人古怪地盯着她看,自许来烟醒来,她时常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有时疑惑,有时探索,像要在她身上确定什么,但也不过刹那,就顺着许来烟坐了:“我就知道,原是有场鸿门宴等着我呢。” 许来烟惊了惊:“这是什么话?” “你这丫头还想瞒过我,今日来的不过些离得近的本家兄弟,明日外地的亲戚朋友们赶来,人山人海乱糟糟,最是抽不开人手的时候,我那铺子定要关门,你不在家中安分守己,想我外头的主意,以为这一桌子就能打发了我去?” 许来烟吃惊她心思敏锐,一计不成,索性抱着她手臂撒娇:“阿娘……” “又来又来,平素受点委屈就撒泼,如今正值送殡的要紧处,你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许自往在旁听着,捡了几片白藕往嘴里送,罕见得了好脾气:“你莫要再吓唬她了,昨日还说分身乏术,想着让来烟顶几天生意,今日却开始摆脸色。” 王夫人怒目斜视:“让你多嘴了?谁让你下筷子的?” 许自往被下面子,无语凝噎。 王夫人又对许来烟道:“我确实有这个打算,老爷近日忙碌,顾不得你这边,我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