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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第3/4页)
我问他那天到底想干吗,为什么灌我。 他替我掖好被角,别扭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想再好好看看你,把这张脸牢牢记住,刻进骨血里,下一世若再化灵,还能记得你。 他这句话说得特别深情,悲伤的眼神把我的魂都要吸走了。 我用力挤出一个笑容,说你矫情什么呢,你不会消亡的,我说不会就不会。 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给我自己听的,我感觉我整个人已经割裂了,我有点拒绝去想那些会令我焦虑的事情,我连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一个什么样的时代都懒得去了解。在空桑和蓬莱的危急时刻,我还有心思跟他们国主打野炮,还有心思谈情说爱,简直荒唐。 但我自己知道我的那根弦一直绷着,而且必须得绷紧了。我不能慌,至少不能表现得比他慌,不然我们两个都会崩溃。 我的国主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竭尽全力在克制,尽管他具象化的能力在人间失灵,并不会实际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我知道他其实是不想伤害我,不想增加我的心理负担,不想让我觉得我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薄如蝉翼的感情,物理上的距离已经将我们拉得很远,那么至少精神上让我们相濡以沫再多一秒钟。 夙音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带上房门出去了,没多久我就听见他在门外压着嗓子跟老板吵架的声音。搞音乐的连吵架的声音都那么有节奏感,那么好听。 我吸了吸鼻子,任眼泪流进枕头里。被子上一股霉味,比昨天晚上我俩身上的味道还糟糕。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怎么连矫情的程度都跟他不相上下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夙音还在跟老板吵,我听着他的说话声莫名觉得很安心,于是渐渐放松下来。 我梦见我回到了空桑。 那里却已经变为一片废墟,我看到青团他们几个坐在餐馆大门外的墙根底下撕心裂肺地哭,蟹黄汤包手里抱着一捧白色的羽毛,松鼠上阵杀敌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再也没有回来。 我看到血鸭拄着他的长枪跪在地上,那杆枪已经被折断,而断掉的一半,插在他自己的身体里。他死不瞑目,愤怒的眼神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将他们丢下…… 画面一转,我又发现我站在一艘沉船的甲板之上,周围人都在慌张逃窜,我的脚却像灌了铅似的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随着船缓缓下沉,被吸进漩涡,被冰冷的海水包裹、吞没。 我有很强的深海恐惧症,那感觉实在是过于真实,冰冷的海水像条蛇一样贴上来,缠到我身上,勒住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它们扯着我死命下沉,我后知后觉地想喊救命,周围却一片死寂,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在感受到溺毙的瞬间,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剧烈地喘着粗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夙音赤裸的胸膛毫无征兆地闯进我的视野,他将我搂得很紧,身上湿漉漉的,床单上也一片水渍。 原来他就是那条蛇。 他是吗? 不,不对。那只是我自己的梦魇。拿动漫里的话讲就是悲伤、恐惧等一切阴暗面的集合体,还挺中二。 心脏咚咚咚地叫嚣了一会儿,我向下看去,好家伙,我们俩竟然一丝不挂地贴在一起,要不是他穿着内裤,我还以为我睡着的时候被他上了。 不过此时此刻我正在经历每个男人早上醒来都会经历的事情,那根东西就戳在他紧实的小腹上,有那么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