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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 (第4/10页)
记忆的迹象。关于过去十年里发生过的事情,不管他怎样回忆,大脑里依旧是一片空白。也许是实在是走投无路,岑伤最终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开始偷偷喝起了大夫给他开的药,每日按时服用,一日不落,一直喝到了他过生日。 岑伤不记得自己本来的生日,首先岑安和就并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他的高官厚禄,别说生日了,就算卖了岑伤也是指日而待的事情;而楚腰也没有能力私下给他庆祝——他们生活在岑安和的阴影之下,连买一块点心的余钱都没有——至于岑不害,岑伤从很小的时候就和岑不害关系不好,岑不害是个怪人,别说岑伤的生日了,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后来岑安和做的龌龊事东窗事发,岑家四分五裂,他被岑安和换成几两碎银,到月泉宗后自然更是没时间过生日,而他也早就习以为常。直到敬茶礼那天,义父端坐与高台之上,身侧的三长老樊秋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岑伤改口之前来问岑伤的生辰,似乎是想要为他批一批八字。到了这时,岑伤才动了动干涩的喉咙,缓缓说道:“……我不记得了。” 空气一时静默,岑伤其实知道樊秋子为何要测算自己的八字。 可他真的不记得了。 在这死一样的寂静里,岑伤额前的白色碎发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用力握住了掌中的旧刀,熟悉的纹路硌得他掌心印出一道道血痕。这本该疼痛难忍的伤口岑伤却完全感受不到,只是不由自主在心中自嘲道:……他会被剥夺这来之不易,能够站在月泉淮身边的机会吗? 然而这样的静默很快便被一阵轻笑打破,岑伤抬头,只看见月泉淮的唇角微微扬起,他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既然不记得了,那今日便是你的生日了,过来改口敬茶罢。” 月泉淮既然这样说了,旁人再说别的自然也是无用。于是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月泉淮身边,当他缓缓跪在义父面前的时候,那一刻,他觉得过往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天,是他重获新生,在月泉淮身边冠以新月卫名号活下去的第一天。之后他的生日还是一切从简,最多买一只他小时候想要却无法得到的点心。再后来他的地位节节攀升,岑伤已经无需刻意去记自己的生日——会有人替他去记的,不只是生日,只要是逢年过节,那些想要巴结月泉淮的人都会选择把礼物堆满岑伤的房间。毕竟所有人知道,若要为月泉淮上贡,第一步要做的便是孝敬岑伤。 他是月泉淮的前锋,是月泉淮的爪牙,是世界上最了解月泉淮,却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月泉淮的人。 但即便如此,新月卫长侍的生日也没有获得过任何来自月泉淮的优待。只不过岑伤当时也没有别的想法——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义子而已,他只是服务于义父的工具,一个随时可能被汲取的储备粮,把一只rou兔饲养起来做宠物只是主人心善,自己想要奢望义父记得自己的生日,这实在是太过于贪婪了。 不过……宗主夫人的生日会不会有所不同? 他并不期待别人的礼物,他只想知道义父会做些什么,哪怕只有一句生辰快乐——不、不,哪怕问一句:“你的生日是不是要到了?”也好啊。 就这样,岑伤在心里小小地期盼着,然而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等到。宗门内的气氛没有任何改变,义父也没有任何表示。时间变得有些难捱,岑伤又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凭空少了十年的记忆。 如果他记得一切,那么他早就该知道就算做了宗主夫人生日也不会有任何不同,可他偏偏全都忘了,所以他才会有所期待;而正是因为他有了不该有的期待,所以现在心里才会这么难受。 他难受了,当然还有人比他更难受。 这个更难受的人是月泉袅袅。 由于月泉淮临时有事要带岑伤去东瀛,于是才一岁的月泉袅袅就要被迫断奶。她哭得声嘶力竭,然而她的亲娘眼里只有自己的义父,亲爹作为义父本人又铁石心肠,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她还是在小小的年纪里不得不懂得了什么叫妥协,含恨吞下了奶妈做的精致辅食。 最后她被端木珩抱在怀里,一起在码头目送爹娘的大船离开自己的视线。 由于义父的决定十分仓促,所以岑伤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在记忆里从未与义父尽二人一同出行的岑伤不由得有点茫然。东瀛他还未去过,也不知道义父带自己去东瀛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