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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第5/5页)
住吗…… 可是,再这样下去不行,会完蛋的。我需要用肺呼吸,老大他也并没有鳃啊。 阿充用力拥抱着桐山,想要向上游去,逆行于水压的沉重力道让他十分费劲,直到冲破海面的那瞬间,他才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什么啊,原来是梦啊。」 阿充嘟囔着,翻了个身,桐山却赫然躺在他身边。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的衣裳与穿戴整洁扯不上任何关系,身体上残留的痕迹也如实记录着发生过的事。 很好,现在仍然是在做梦。 沼井充原本还蛮喜欢春天的,比起炎热的盛夏、冷冽的冬日来说。至于秋季……虽然是个缠绵的季节,但也是收获的季节。 不过,要结果也得先开花才行吧?例如在夏天还未到来的春末,他第一次遇到桐山和雄时,心中就有一种类似植物绽放似的感觉。 好奇怪啊,仿佛它们要争先恐后地淹没他,他像一只无法破茧的蝴蝶,在那些花里无数次死去,又无数次重生。 果然春天也是不上不下的季节吧。 阿充突然有些讨厌春天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完全是清晨时刻。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混合着海风与泥土的腥味冲进鼻腔。 阿充望向遥远的天边,想确认是否有彩虹的出现。传说看到双重彩虹的人会交好运,可是阿充却从来没见过。这次也一样,别说双重彩虹,就连单层的彩虹也没有。 他想大概在那一天的美术教室门口,他已经将所有的好运都用光了。不过在内心深处,他应该还是在期待更多,期待接近永恒的东西。 桐山在前面走着,察觉到对方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阿充正蹲在地上研究一个小水洼,看到他往这边看,还朝他挥了挥手,语调颇有些兴奋:「老大你看,地上有彩虹。」 他走过去,指尖轻划过阿充烫得卷卷的短发,最终落在太阳xue的稍后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这里是什么感觉?」 「诶?」阿充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眼中的光彩比水洼里七色的光晕更为炫目。 「……没什么。」他收回手指,转身继续行走。 下雨是水蒸气在大气层中冷却凝结到一定程度从云中坠落。 彩虹是阳光刚好以特定角度照射进空气中的水滴分散反射。 心跳是身体通过心肌收缩和舒张来循环血液满足氧气供给。 疼痛是感觉神经纤维受到刺激后提醒人们做出及时的应对。 可是,此时此刻太阳xue稍后方的奇异感觉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想,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过了一会儿,阿充深呼吸着仿佛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般,随后远远地喊道:「老大,毕业旅行你会去的吧!」 「嗯。」桐山回答,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听起来漫不经心,简短的几个字却像锤击一般落在阿充的心脏上,「我会去。」 阿充觉得有种甘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至口腔,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是他的舌头在流血,无从探究是从什么时候被咬破的,是被自己,还是被老大? 他回想着那种被充盈的感觉,不是冰冷的蛇鳞,不是粗糙的麻绳,而是带有体温的性器炙热地穿透于他,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躯壳彻底钉死在海底。 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气泡,向海水的表面翻滚,使他说不出任何的爱与思念。 尽管它们是如此的无穷无尽啊…… 我还是喜欢春天。 可是,可是…… 就算他们的rou体紧密嵌合,就算他们的距离无限镶接,阿充却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无法看清的隔阂。两颗心像水流的两岸,即使看上去再贴近也始终不会相交一处,中间是湍急海浪还是潺潺小溪就无人知晓了。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找船,我能找到的。想到这里,他再次雀跃起来,向前奔跑追赶桐山的步伐。 「老大……等我一下!」 一九九七年四月末,随着摇光星逐渐指向东南方,属于他们的春天结束了。 —— End —— 注: *歌曲是松任谷由実的《春よ、来い》。 *是一句日本谚语:「人屑と縄屑は余らぬ」,类似「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