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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个半死的乔辉突然松手。被子当即给院长扯了下来,暴露出一张汗津津,梨花带雨的小脸蛋,满头的短发都闷湿了,眼睛哭得比兔子还红。 女人脸上也有汗。 她摊开手掌,掌心是朵圆满膨胀,胖乎乎的棉桃。 乔辉愣住了。 无法在下周六给他带棉桃,但今天可以。 平房灯光昏暗,乔辉抬着挂泪的小脸,泪光加上灯光,眼前的女人也在视线中闪光,她是情绪平稳的人,说话总是轻声细语,而且她还挺、挺聪明的。 半小时后,擦干眼泪的乔辉在收拾行李,打算和新mama一起回北京。 平房里的老少都吃饭去了,把房间腾出来给这对崭新母子。 乔辉最宝贝的无非那本书。 是面向中学生的物理科普读物,但他读起来一点不吃力,也是这本书让他知道了开普勒、波得定律。什么都可以不带,这本书一定要带。 乔辉不想把书弄皱,打算就这么捧在怀里,边问女人名字,他还不知道新mama叫什么名字,阿姨阿姨喊了两个月。 “杜蘅。” “哪个杜?哪个蘅?”乔辉问。 女人指向书面,平静回答:“这个杜,这个蘅。” 乔辉用好一阵才咂摸出意思来,低头看看书,抬头看看她,低头抬头,低头抬头,低头抬头,忽然爆发出幼犬式的哀嚎。 “为什么没早和我讲?” “你没问。”杜蘅说。 乔辉瘫坐炕上,小脑瓜晕乎乎的,好像给谁揍了一拳,他要是她,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是谁。早知道是这个杜蘅,他老早就跟她走了。 那声mama当晚到底还是没喊出口,要先到北京住下,吃过灿灿老师小课堂和大鹅做同学的苦头,他才喊得出爸爸mama。 后来灿灿问乔辉,现在的他回到当初,还端架子吗? 陈乔辉红着脸,闪避她直勾勾的目光,没回答。 灿灿替他回答,就他,肯定蹬着教养院门口那辆黄鱼车,连夜追火车去了。为蘅蘅阿姨,为顺顺叔叔,还为了什么,她逼他说。 陈乔辉说不出口,眼睛倒映灿灿的脸,刚考上大学的他,面孔红上加红。 2015年陈家坝战国墓遗址博物馆建成,次年试开园,2018年接受文物局现场授牌,邀请嬢嬢到场,那年棉桃跟着家里长辈去了趟陈家坝。 同行的还有朱、薛两位嬢嬢。 棉桃打小就想从几位长辈身上观察出故事来,好奇心大得要死。 这次回陈家坝,她发现姑奶和博物馆馆长该有段故事才对。 一听说大画家陈宝路要来参观,金馆长溜得飞快,陈宝路问工作人员他躲什么,对方说,金穗子馆长怕老婆,这一见,怕不好跟老婆交代。 陈宝路听后,笑到肚子疼。 棉桃在边上光明正大偷看偷听。嬢嬢呀呀,姥姥姥爷,爸妈成双成对,她落单,只好跟着姑奶她们逛。 姑奶一直单身,她说她是耍光棍耍到底的新女性。她的同门师兄高粱是薛嬢嬢的先生,过年那会儿棉桃去到画展现场,见到了本人。 工笔好写意更好的高粱是非常有名的画家,《贵重的残缺》是他去年出版的画册,创作起源平实而浪漫,是高粱的自身经历。 青年插队时一条腿给人打残了,身体残缺叫他瞧不上自个,把日子瞎混着过,不抱希望。然而有人告诉青年,贵重文物大多残缺,这也是她对他残缺的看法。他用了二十年,让那个高粱成为这个高粱,心脏小作坊窖藏的苦酒才算变味,有了甘甜苗头。两人中年才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