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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之砒霜 (第3/11页)
鱼篓满载而归。他生火和处理水鱼的手法娴熟老练,满手血腥与残破的鱼鳞,很难相信在电气已经基本普及的时代,还会有人在公爵庄园里采用如此野蛮的方式获取食物。然而附近的家仆对此不管不顾,老公爵对他的信任早已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今天的晚餐你好像不太喜欢,我看你吃了很少。要来试试这个吗?” 须佐之男自然地向他的小主人发出邀请。荒拒绝了,他不喜欢任何水产品,但还是走了过去,在青年特地为他留出的空草地上坐下。 荒还记得当时的天气,夕阳烧得天空就像一块血红的玛瑙,只有最遥远的地方开始泛着夜色将至的一点点冷白;空气比较潮湿,风中除了浓郁的碳与rou的气味,还有草叶在白日下晒过后温暖苦涩的气息,它们混合在一起,刺激着少年的鼻腔,荒便知道夏天快要来了——在此之前他从未对某个季节的到来有如此明显的感知,但须佐之男的存在让这成为了可能。 金发青年有着浑然天成的气质,他顺理成章地向荒讲述自己的过往,将这作为他们难得在一起休息时宝贵的谈资。须佐之男毫无保留,或许他不知道除了这些自己还有什么能当作示好的礼物,略显辛酸的回忆经他稍加妆点便成了诙谐风趣的故事,老旧的疮疤被一点点展示给未来的小公爵看,但里面不是鲜血,只有火红的花。 荒对此手足无措,直到最后他都只憋出了一句话: “那晚救下我的,就是你吗?” 回答他的是须佐之男无声但友好的微笑。 荒不讨厌有须佐之男相伴的日子,他是一汪活泉,涤荡了少年心中的污泥浊水,与之同行总会心情愉快;但生活并非永远一帆风顺,一两次的警告显然不足以震慑暗处虎视眈眈的敌人,荒偶尔还是会遭遇危险,而且这一频率在老公爵逝世后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所有人都在窥伺这株失去靠山的小树,以及其背后的万贯家私。 风雨飘摇间,须佐之男自然将未熟的小继承人护在了身后。他似乎被激发了什么潜质,变得分外“黏人”,像影子一样沉默、紧随荒的脚步,并用那双锋利的金眸苛刻地审视着每一个试图接近的人,然后处理掉所有不怀好意的来客,直到十根手指都沾满鲜血;从此须佐之男凶名在外,人们为他起了一个贴切、但显然饱含鄙夷和畏惧的绰号—— “我今天听见他们在叫你‘疯狗’……你怎么看?” 彼时已经有青年模样的荒躺在床上,侧过头看着坐在床边的须佐之男。因为自身的成长,对方的身形看起来早已不再那么伟岸,肩膀和腰肢在暖黄的灯光下是那么瘦削,头发是那么温顺,需要每天往衣服里垫不少布料、耗费大量发胶,才能让他看起来足够吓人。就像喜欢炸毛的猫。荒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听他这么说,须佐之男并无愠色,反倒突然俯下身,模仿犬类向对手示威的动作,朝自己的主人亮了亮尖利的犬齿,同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低哑叫道: “汪。” 作为公爵的忠犬,显然他很喜欢这个绰号。 洁白的贝齿间红舌若隐若现,荒着魔般紧紧盯着那处,良久,忽然笑了一下。 荒的成长有目共睹,身处阴谋漩涡中的他很快展现出了极强的韧性与学习能力,极速且急不可耐地从敌人的诡计中汲取营养,再以他们的血rou和哀嚎作为博弈获胜的奖励。荒站稳脚跟只是时间问题,仅需数年,陈腐的上流圈子就将迎来一次堪称灾难的洗礼,即便过程中鲜血和痛苦不在少数——且其中绝大部分都切实地烙印在须佐之男身上,这位忠诚的护卫已经比他的主人矮了一个头,肩膀是那样窄小,却布满伤疤。 在须佐之男从某一次重伤的鬼门关边被抢救回来后,荒确定了未来自己在学业上将攻读的方向。他的手很修长,很平稳,适合去做一些精细而又高风险的事情,比如握着一把手术刀,然后剖开某个倒霉蛋的肚子;或者拿起针线,缝补他最重要的护卫长那总是变得破破烂烂的皮rou。荒有天赋,也很努力,很快须佐之男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必须经过他的医治,每抚过一块伤疤,他都能说出其来源于哪一场火并,哪一次谋杀。 须佐之男浑身上下都已被他研究透彻,哪怕是最私密、最脆弱的地方,都没有被放过。这个与自己形影不离的男人不知从何时起被荒归属到他的私有物里,在一切已经趋于平静,生活开始稳步向前后,荒提议对方可以卸下护卫一职,在庄园里享受未来漫长而又轻松的时光……然后难得遭到了拒绝。 “你不该掉以轻心。”不仅被拒绝,还遭到了须佐之男语重心长的一顿教育,“危险从来不会消失,只是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