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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之砒霜 (第2/11页)
投向他,并灼热直白到无法忽视,才会拘谨地举起盛了三分之一果酒的杯子,点头示意。 但他安静得有些过分。彼时的荒还很青涩,只会埋头苦读而忘了展露锋芒,他缺少最基本的威严和气势,一头宝蓝的长发温柔规矩地束在身后,晶亮得像湖边翠鸟的羽毛,漂亮、珍贵,可毫无威胁。 这必然会引来偷猎者,对公爵财宝虎视眈眈的他们自然将恶意投射到这位年幼的继承人身上。于是有一伙人绑架了荒,在一个所有人都疏忽大意的夜晚,他们将这个贵公子五花大绑地装进麻袋里,然后带离了庄园。期间荒没有发出多少动静,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遭遇了危险,因此等到他终于发觉不对时,情况已经不可挽回。 他在麻袋潮闷且不透风的空气里绝望地感受到意识正在远去,这群绑匪显然并不熟练,他们忘了给人质留下必要的呼吸口,以至于现在死亡正无声无息地降临。 但荒最终并没有遭遇不测,直到现在他都好好地生活在庄园里,没有人知道那晚在他被带离后又发生了什么,归来的小继承人守口如瓶,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唯有眼睛沉寂得像浓郁的墨水;他在看到被抓获的一众犯人后脸色更加阴沉,根据他们身上绣有的家纹毫不留情地指认出了幕后黑手,冷静得仿佛从未遇险。 依照他的要求,这几位绑匪受到了极为残酷的惩罚,连同他们背后的家族,也因为这条丑闻被一并排斥在狭隘且苛刻的上流交际圈外。稚嫩的幼虎第一次向敌人露出了牙爪,众人这才惊觉荒原来并非那么柔弱可欺。 当事人的沉默让那夜的来龙去脉成了一个谜,但实际上就连荒本人也无法完整阐述从遇险到获救的全部过程——当他在深不见底的窒息和恐惧中不断沉浮,愤怒与委屈都随着意识涣散而逐渐式微,所能听到的,所能感知到的便十分有限起来:他先是发觉扛着自己的人忽然停了脚步,随后是一道沙哑但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你们看起来很着急啊……袋子里装的什么?” 须佐之男是在绑架事件过去不久后才来到庄园的。那时他看起来很朴素,穿着一身洁净干练的普通市民的衣服,波浪般的金发简单地束成脑后的一小撮,遵从老公爵的指令,在荒片刻的休息时间里出现在少年面前。 荒必须承认,在刚看到须佐之男的瞬间,他最先感受到的是威胁。还没有从阴影中脱离的少年就像受惊的黑猫,抓着书本的手默默用力,肩膀微耸,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做出了再明显不过的防备姿态;但老公爵没有解释,只是颇为信任地拍了拍须佐之男的臂膀,不顾儿子可怜的无声挽留,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我的名字是须佐之男。荒,很高兴认识你。”无视少年尖锐的抵触,须佐之男径直走到了书桌前,率先伸出了手以示友好,“接下来我将作为你的护卫居住在这里,请多指教。” 荒没有立即回应,对方这沙哑充满质感的嗓音分外熟悉,令他短暂恍惚了一会儿,而须佐之男包容了这一无礼的举动,手一直坦诚地悬在半空,直到荒握住了它。 缩在书本后的小猫还很谨慎,正小心地打量新来的伙伴,须佐之男感受到了这份视线及其背后的含义,回报以毫无保留的微笑。 从此荒多了一条金色的尾巴,一条聪明的尾巴——须佐之男精准地把控着作为护卫在尽职与烦人之间那微妙的平衡,确保荒人身安全的同时,又不会让生性敏感的小继承人感到冒犯。他就像一只忠诚且听话的犬,荒不必时刻感知到他的存在,但只要有意寻找,那挺拔的脊背永远都在视线之内。 护卫一职本没有休息一说,奈何荒固执己见,依照工会的现行条例与须佐之男约定了准确的工作时间。望着一板一眼在落款处签下自己名字和印章的荒,须佐之男头一次露出了公式化严肃之外的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少年将合同和笔推到这边,然后坦诚地说道: “很遗憾,荒。依照公爵大人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荒对此心知肚明,须佐之男是由父亲领来的护卫,父亲必然希望对方能不留余力地保护他的孩子,他未来的继承人;但同时荒又固执得要命,他毫不退让,几乎强硬地要求须佐之男遵照自己的指令。“我是你现在的主人,也是你未来的主人,你应更听我的话才对。”他这样坚持道。 在那个时代,护卫也等同于仆从,而仆从不能忤逆——须佐之男最终选择退让,年轻的继承人得到了他想要的,且要求约定即日生效。 于是在晚餐后的散步时间,荒终于见到了非工作状态的须佐之男:跳脱、活跃,像放归山林的野兽般精力旺盛,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久再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