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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4/4页)
种疼得兹哇乱叫,用最后一点力气爬到就近水源,饱喝一顿接着瘫倒在水中,任由冰凉泉水穿过他酸痛手指,冲涮他只剩一肚子不甘心的身体。 “他妈的,太岁神的道观究竟在哪……” 一条鳞片亮丽的鲤鱼跃出水面,神龙摆尾般精准无比抽在了崇应彪嘴上,像在指责他对太岁神的不敬。这把这小子逗乐了,力气又回来了些,从浅浅河床一个翻身追着那条鲤鱼摸索,说抓着就要吃了它,谁让鱼往他嘴巴上送。 他们一个追一个逃,不知不觉远离了水源,在河床尽头站着一个人影,拖地长袍一半泡在水中。 鲤鱼卯足了劲屁股一扭钻进那人长袍下摆,又来回含着一口水吐在崇应彪脸上,崇应彪看着眼前高大男人,再也没有旁的心思关系别的。 来人衣着上的珠宝首饰少了许多,他还和好几年前见到时一样,硬朗帅气和忧郁柔美在他脸上一成不变,漂亮地动人心魄。浓密长发一丝不苟梳至脑后,露出的修长脖颈上还是有一条红线,刹那刺痛了崇应彪的眼,低头不再看。 这个人深夜突然出现在山林是恐怖的,但崇应彪心中生不一丝想见他以外的感情,想见他到愧疚,到痛哭流涕,他在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前哭得心尖颤抖,嘴里不停道歉,说他应该早点来见他的。 可男人看着不是很喜欢他,在崇应彪呼吸平稳后,向着身后石阶走去,目能所及之处,道观形状不再藏匿。 崇应彪弯腰在水里搓干净手掌,昏暗中未留意他水中影像不是少年,而是一个身披铠甲满脸血污的成年男性。他收拾收拾,便横冲直撞追着男人要抓他手,男人惊异地回头,明显被他蛮横的举动吓到:“你别拉我手!” 声音是清脆的,生动的,明明是拒绝的,崇应彪听出两人之间是熟稔的,所以他非要拉,两个人竟就拉拉扯扯一路到了道观门口。 道观没有门,借着点点萤火,崇应彪是看出有一座乳白石塑端坐在幔帐后,左右两侧排列着许多小石塑,应该也是神像,其他细节实在看不清。 崇应彪注意不了那么多,全身心都在被他紧紧握住的男人上,男人手很小,和他这个年纪的巴掌差不多大,但掌心布满了茧子和凹凸不平的划痕,崇应彪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有刀光剑影也有风花雪月,缠绕成这个男人。 男人借口甩开崇应彪的手,从神像身后搬出些瓜果,崇应彪摸黑随机抓着吃,每个都汁水充沛、清甜可口,可是满手果子汁液他就不好意思再去抓男人手了,不情不愿躺在蒲团上。 “我不拉着你,你别走啊。” 男人不回答,安静地坐在他边上,腰间蒙尘的玉石珠帘垂在崇应彪眼前,层层叠叠仿佛在编织一场梦。崇应彪沉浸回忆中开口:“比起上次见你,你好像落魄了。”男人笑出声,觉得这时候的崇应彪,表达起来有意思极了。 “没人记得自然就落魄了,不过不会叫你吃不上饭睡不好觉。” “哪会没人记得你,我记你就是好几年!”崇应彪着急想要坐起来反驳,身体却劳累地怎么也动弹不了,其实他心底觉着不止这几年。 男人听他记了好几年还小小激动了一下:“那你说说我是谁,叫什么?” “你是……”一阵困倦袭来,眼皮千斤重似的,崇应彪没来得及清醒回答,就迷迷糊糊睡过去,男人等不到答案,失落地摸着开始渗血的脖子,拨开在他眼中成年形象的崇应彪的额前碎发。 “没关系的,我会一直记得你们的。”说完,他的身影再次黯淡透明,组成衣袂的萤火崩溃四散,消失在静默夜色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