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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2/4页)
迫着来杀一个男孩。 身后的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谁!”匪徒受到惊吓,嗓子都破了音,像被人捏住咽喉后的歇斯底里。 声响来自丛中的男人,近两米多高的身形一头浓密乌黑长发,穿一件金线刺绣的月白长袍,刺绣的是千鸟归巢,从头到脚佩戴各种青石、玛瑙和软玉。 即使如此珠光宝气最叫人一眼注目的是他的好颜色,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对纤长睫毛低垂,根根分明,夜色加重了阴影,蕴藏了没有聚焦的双瞳,淡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远远看好似志怪小说中迷惘的精魅。 匪徒晃了神,颤抖的刀尖不由缓缓放下,目光从男人眼角泪痣下滑,脑子发懵地盯着他脖上红线。渐渐地从那红线里滚出血珠来,没多久就染红了大半衣襟,貌美头颅也与身体产生了位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匪徒从梦中惊醒般,被所见吓破了胆,还有什么心思管躺在地上的孩子,裤脚浸透了尿液,连滚带爬下了山,嘴里求爷爷告奶奶求鬼别纠缠他。 身影哧了一声,单纯觉得那人好笑罢了。朝阳已然爬上山头,早早起来农事的老婆子被尖叫吸引,发现了倒在山间的崇应彪,心疼地喊着孩子,捡掉落在一边的刀子,割了绳索和胶布,放在垫有棉布的巨大竹篓里,背下了山。 摇摇晃晃间清醒的崇应彪,努力掀开肿胀的眼皮,在绿叶被阳光染成金色前,他看见了那个脖子染血的长发男人,应许是久不见日光被刺激到了,或者是别的,小小崇应彪对着那个消失的身影泪流满面。 下山后崇应彪惊吓过度后高烧一场,烧得稀里糊涂的,老婆子从炕下木盆里拾了一札鸡蛋,从行脚医那里换了一小板退烧药,喂给孩子才让脑子没彻底烧坏,就是很多事情确实记不清了。 村里头都在传,死了老伴的老婆子转运了,原本膝下无子,结果山里捡了个孩子也愿意留下,取了个小名叫小虎。她简陋的屋子因为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到来,不再是一股死气沉沉的霉味。 老婆子重新整理出一个小床,小孩原本的幼稚园名牌放在床头,名牌后的墙上贴了一张颇有年代的挂画。颜料斑驳掉落,崇应彪还是看得出是个灰青肤色的非人,三头狰狞六臂各执日月与不同法器,威风凛凛。 崇应彪下意识是认识的,但怎么就是叫不出名,指着画懵懂问道:“阿婆,这是谁?”闻声进屋的老婆子赶忙上前,按下崇应彪不礼貌的手,对画像俯首鞠躬:“太岁神在上,请原谅孙子小虎无礼之举,日后绝对多加管教……” 太岁神其实是村子里传统供奉的神灵,山间还有老祖宗留下的道观,只是时过境迁,出生的年轻人很少再信这些神佛,补神像老挂画的手艺也在老婆子老伴死后失传了。 他死前求一位准备留在村里头的小伙学习传承,遭到打骂被扔了一身颜料,那枯瘦指尖最后一点青黛颜色,点在了太岁神法相的眉间。那个小伙没多久因为欲图侮辱村里洗衣丫头,在河边失足溺死了。 “找到你头一晚,我惯例在神像前祈祷,太岁神会派一只小鸟在窗边投石子儿告诉我宜忌,”老婆子笑眯眯牵着崇应彪,树皮一样的掌心干燥且温暖。 男孩趴着窗看着,窗边有个石板,分好几个凹槽雕刻着老黄历,每每暮色降临,都会有一只归巢的鸟儿扔下一粒石头在不同凹槽内。 “那天难得宜伐木,但我实在砍不动,就上山捡些柴火,看着了你。”老人浑浊的眼说到这处是亮的,乐呵呵地一笔带过悲伤往事。在这个落后逼仄的村子,被孤独包围着,太岁神的指引成了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不过现在不止了,崇应彪反握住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