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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上也没有锈迹斑斑的痕迹,土气的红底黄字的幕布上写着“秀水坞”几个大字。 “前几天立的吧。”伯邑考回答,“听说这村子先前也没有个名字,大概是听到政府要派人来,立个牌子做做样子。” 周围没有立灯光,车辆开得很近后崇应彪才勉强看清上面的字。 “秀、水、坞………”他一字一字地读了出来,随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噗呲一下,前仰后合的,笑声之中又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就这狗屁地方,还能被称为秀水坞呢?狗屎屋还差不多,一股大粪味。” 崇应彪毫不掩饰地骂着,完全不想着在伯邑考面前保留什么形象,他看起来是当真瞧不上这个破地方,不过是看到一个新立的告示牌就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番,呲牙咧嘴的样子像是一只发了脾气的小恶犬,不过其实心底并不坏,只是脾气大了些。 伯邑考看了之后又想笑,不过害怕自己会不小心点燃爆竹便忍了下来。 “你很讨厌这个地方?”伯邑考问道。 崇应彪耸了耸肩:“谁会喜欢这个地方?我也劝你,干完活儿就赶快走,这村子吃人,等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他在车内说着这些吓人的话,听众却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开车的伯邑考,说完之后便不再看向车窗外,环抱起胸口,将自己大半个身子缩进了那件羊毛大衣里,只留出鼻梁和眼睛,时不时还动动鼻子,似乎是在嗅气味,仿佛一只刚破壳的小兽,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确认着。 空气之中仿佛充斥着神奇魔法,洋溢着慵懒的醉意,温暖的环境竟然轻易就让神经时常紧绷的小狗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之中就被困意爬满了全身,崇应彪反复眨了眨眼,直到那薄薄一层眼皮上洇出了嫩红。 伯邑考不经意间在前视镜里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本就开车稳当,崭新的奔驰车在他手下就像个老旧的黄牛车,如今他见男孩被困意折麽得蔫蔫的,更是放慢了速度,走一里是一里的,不过一会儿他就看见男孩轻轻合上了眼睛。 “哥,我先眯一会儿,等到了你直接叫我起来。” 崇应彪哼哼地说着,声音几乎融化在了嗓尖里。 在两人待着车里的这短短时间内,伯邑考便敏锐地察觉到不少关于这个男孩的细微习惯,他看上去放荡不羁像是什么都不在乎那样,其实内心深处却柔软敏感,怀抱起胸口的动作除了刻意为了展现自己的魅力以外更是一种保护自我的机制,当他独自一个人面对荒芜的田野时,当他在一系列误打误撞的巧合后上了这辆陌生的车时,一个哥字算是放松状态下的脱口而出,两个哥字就是实实在在的充满性暗示的假意撒娇,不过总而言之,这两种叫法都让伯邑考心里痒痒的就是了。 说是不心疼那都是假的,姬家最为重视亲情,也没有隔壁殷家的那些恩恩怨怨,在如此父兄温良的情况下长大的伯邑考对于年纪小些的孩子向来都是心软,他看见他们便总是能想起他自己的弟弟———他们将姬发保护得很好,那孩子从小是带着笑容长大的,即使后面的情路有些许坎坷,但好歹隔壁殷郊也爱他爱到要死要活的。 姬发活出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孩子羡慕的模样,如今当伯邑考看向跟他弟弟年纪相仿的崇应彪时,除了那份理性与感性交杂着的情欲,更是一种不自觉地放心不下来,这只孤影悠悠的流浪小狗,在伯邑考的认知里,就是谁见谁都会心疼的程度。 他开着车,时不时不放心地扭过头去望一眼男孩,那人修长的身躯缩在副驾驶上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伯邑考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定,下一次崇应彪坐上这辆车时,他一定会将副驾驶的座位调整成最适合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