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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 (第2/2页)
秋,冷风刚至,寒意初露端倪时,我陪同太太去城郊法华寺祈福,吃斋念佛十日。山上空气清新冷冽,清晨看日照疏林,夜晚听钟敲清韵,渐觉心情平静空明了不少。我为公子求了一签,向寺里的大师求解。面容慈蔼的大师抚了抚颔下花白的长须,悠悠道:“这位施主生平之劫数,惟在‘执念’二字。”我心下凛然,恭敬问道:“有何解?”“放下。”大师提笔在签上不知写着什么,“放下即是解脱。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涩然苦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这我也懂。可是要忘忧离爱,又谈何容易?若真能做到,岂非已成了圣人?”“一切众生皆有命数,施主也不必太过强求。”说完便将那纸签文递给我,念了声佛号。我接过一看,浑身重重一震,半晌不能说话。但觉满殿的木鱼声响,钟磬清音,殿外的风啸山林,松涛阵阵,皆成一片苍凉。回到府里我才知道,公子早于三日之前离家,扈驾北巡。我先前便一直郁郁不乐,听了消息心里更是百味陈杂,隐约感到惴惴不安。傍晚收拾房间时,突然发现砚台下压着一封信,好奇地抽出一看,顿时大为震惊——“……三月前,兄于蒙古喀喇沁草原探听到令表妹踪讯,特告弟知。顾贞观旅次。”夜间,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不成眠。心里颠来倒去一直在想映雪姑娘的事,先前那份不安感愈发强烈。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心上烦乱不定。终于,我咬了咬牙,起身来收拾了些衣物细软,背上一个包袱悄悄往马厩去。找到公子平日里最钟爱的那匹乌云骓,轻手轻脚牵出府外。幸好昔日练的骑术尚未荒废,我蹬上马背,俯下身凑在高大骏马的耳边低语:“乌云骓,就靠你了,我们一起去找公子。”用力一夹马腹,乌云骓撒开四蹄往前疾奔。秋末的深夜寒意袭人,风声一路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刀锋般凌厉的气势刮过面颊,冷痛交加。然而,我无心理会这些。我一心想的只是尽快追上公子,否则,我会不安至死,日间一路问人,加之快马兼程,第三日午间便找到了宽城东御驾休憩的驿站。我心中欣喜万分,直想径直去找公子。忽转念一想,身上定是狼狈不堪,去看乌云骓,它也不停地喘着粗气,疲劳到了极点。驿站旁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我便牵了乌云骓过去喝水,顺便洗把脸梳梳头发。就着河水俯身照了照,果然满面风尘。我自嘲地笑笑,掬了一捧清水洗净脸上的尘沙。又打散零乱的发辫,坐在河边一块大石上重新编过。忽然有石块自对岸扔了过来,落在脚下的河水里,溅起一大朵水花。我惊了一跳,举目望去,却是几个村野孩童,脸色黝黑,一脸顽皮调笑。石块不停地扔在四周,激起的水溅湿了衣裙。我连忙大声喊:“不要扔了,别闹了!”但那些孩子扔得愈发起劲,甚至有些石子落在身上,将手臂划出长长一条血痕。我着急想躲开,无奈我坐的大石有一半在水中,一时间无处着力。慌乱中,我整个人跌进河里,幸好靠岸之处水浅无甚大碍,但仍被河底的卵石摔得一阵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