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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织完的毛衣(1) (第5/7页)
事情,那该多尴尬啊" 我没空听他胡说八道,不耐烦地甩了甩手:"第一,我很有礼貌地敲门了。第二,你已经吵到我了,我在隔壁根本没法集中精神。" "这我也没办法呀,一般的圣贤,尚不能生而有齿,遑论精通六艺。至于吉他,虽然任务紧迫,我还是要一点点学的" 他云山雾罩地转移着话题,不再理会我的抱怨。只见他轻挑琴弦,眼看就要继续练习了。 "你你等一下!"我不顾形象地蹲在他身前,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音孔,"现在都快九点了,我还在隔壁看书呢再说,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在今天练习不可?" "下周就要参赛了,我不能上台之后再找音吧" 原来是这事情啊。我又想起那天中午,他和林佩芝坐在一起的样子,顿时觉得气血上涌。 "组织者不能参赛,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么?选你做主席的人都是怎么想的?"面对唯唯诺诺的凌季康,我实在是怒不可遏,"况且,你又不是独自一个人办活动,有问题能不能先问问林佩芝?你天天和她腻在一起,偶尔也和她讨教点正事吧?" 一通狂风骤雨般的发泄后,我顿时感觉心情好多了,简直连鼻孔都通气了。凌季康不再作声,沉默地抱着怀里的木吉他,低头咬着下唇,似乎非要从地板缝里看出字来。我才不关心吃不吃人的事情,只要他能让我安静度过一夜,他在颅内革命造反我也管不着。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你自己也早点睡吧。" "老大,我练吉他还不是为了你" 关门之前,我似乎听到凌季康还在小声嘀咕着,还略带几分幽怨。可我实在不关心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想着,今天至少要织出一条袖子来。 这只寄居蟹,从12岁起就一直住在我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三餐一宿从不缺席。他的亲生父母因破产而远走他乡,现在正不知在何处躲债。他大概也清楚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一直表现出一副懂事的样子来讨好我爸妈,在我面前更是毕恭毕敬,每天老大老大地叫着,表现地无比乖巧。 可对于这个小跟班,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因为他确实分走了父母对我的爱。作为家里的独生女,我早已习惯了父母的溺爱,从不知委屈为何物。然而,自从凌季康把我的书房改造成了他的卧室,一切就开始不对了——我的诉求开始被打折扣,有时甚至被忽视。爸爸本来承诺我买一件新电子琴,结果该项经费却成了凌季康的生活费。 中考之后,我本庆幸于自己终于躲开了这个小跟班,从此再也不用和他一起上下学了;没想到快乐的日子刚满一年,他就尾随我进了同一所高中,居然还加入了学生会,天天和我的好姐妹腻在一起,让我无论在哪里都躲不开他。 其实他自己并不太烦人,有时甚至会帮我排忧解难。我对凌季康的不信任,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他的生父,身欠多重债务的凌学庆。凌学庆当年也是正经的大学生,毕业后进入国企工作,在油田工作时认识了我姑姑。大概是因为他长得确实帅,几个月后两人便珠胎暗结。在那个年代,奉子成婚实在是件伤及女性名誉的事,凌学庆因此被我爸狠揍了一通,一连躺了几天。倒是我妈会心疼人,每次都带着两人份的鸡汤去看望姑姑,偶尔也会陪她做孕期检查。有趣的是,夫妻二人都是杨绛的忠实读者,便把先生的名字给了未出世的孩子,没想到他降生时多了一块rou。 不知为何,一想到之前的事情,我就会莫名感到难过。谁不想要幸福的家庭呢,做子女的,没有权利选择父母,却必须承 担父母选择的后果。仔细想想,寄居蟹其实长得蛮标致的,虽然比不上钟扬那般完美无瑕,但绝对强于林佩芝的历任男朋友;和她在一起,其实有些委屈他了。他的皮肤略黑,个子也不算高,可是他的脸型确是标准的瓜子脸,五官也极为立体——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常让人怀疑他有阿尔泰血统。凌季康从话就像个大人,眉眼之间却颇有少年感,睫毛长的会让女孩子嫉妒。如果他再勇敢一点,初中时也不会没有女朋友了——或者说,他就不会成为林佩芝的猎物了。 作为家人,我想过更靠近他一点。可他把一切都隐藏在自己的面具之下,我甚至觉得,他的秘密可能比钟扬还要多。刚才我那样吼他,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也看不到他有丝毫的怒意,反而对我毫无怨言。据我的了解,林佩芝决不会喜欢软弱的男人,那么合理的解释就是—— 他是个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