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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来 (第2/2页)
了大大小小的战功,总算是保住了萧家岌岌可危的勋贵地位。 新帝登基,没过多久就削勋夺禄,绝恩荫之弊。京内大小勋爵子弟,个个叫苦不迭。 女帝虽未继位时便杀伐果断,行事雷厉风行,但一开始就如此大刀阔斧地改革,尤其是人心浮躁未定之时,自然让整个应京上下惶惶不安。 尤其是女帝顾念最深的靖远伯府都在被削之列,群臣静观其变,不敢多言。 好在靖远伯府争气,次子萧仲平请缨镇边,击退北蛮,保一方平安,女帝便留了靖远伯府的爵位。 京城上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女帝陛下的意思是占着爵位就不要吃空饷,不是非要把所有人都削平不可,于是纷纷踊跃效力,让子弟挤破脑袋在朝中求得一官半职,后代实在不争气的,家中便向朝廷多纳些捐,勉强撑起门楣。 削勋风波之后,便是连续三年的恩科,大量的寒门子弟通过科举进入朝堂,充盈自宫变血洗朝堂后的官吏队伍。从此之后,大齐上下无不称颂当今圣上贤明圣德。 想起这事儿,我便觉得好笑。 勋贵子弟,寒门学子,都不是如今这位天子想要的心腹之臣。她真正想要的,是女子为官。 果不其然,和北方议和之后,女帝便要召见萧丛。 皇齐一朝,帝后开国,约为平治天下。所以甫一临朝,便下了“平恩令”的国策,意为女子与男子同受天恩,可为官为将,为士农工商。 天下事哪有这么简单,最难的一道关,便是人心。 说女子与男子同恩,可封侯拜相,那天子呢?于是乎,几代下来,朝堂之上,几乎无女子立锥之地,平恩令逐渐成了故纸堆里的空文,而女子登内阁也演变为某些世家大族的先祖故事。 萧丛很争气,她是我尽心尽力培养的萧家继承人,才貌双全,刚一及笄便被女帝召入宫中,于司礼监秉笔。 “情深难负?” “是也。”萧丛故意持着酸腐文人的腔调,搁下笔。 我则立在桌边,沉吟半晌。 “陛下今日要召见萧家人,为二伯办洗尘宴,丛只来见姑母一面,这会儿该赶赴宫中了。” 萧丛简单向我施了礼,我便挥挥手放她离去。 我自己则对着窗外大好的阳光,盯着萧丛刚刚写下的馆阁体那娟秀的四个大字——情深难负。 这就是她对这些年,始终不肯设立后宫的回答吗? 何等痴啊…… 若她宫中多添几位须眉峨眉,有一两个美人常伴君侧,榻上多情,帐中意浓,免得晚上衾冷难眠,我此刻也不至于如此进退维谷。 这叫我如何重新站在她面前? 思来想去不得果,我终究颓然躺在榻上小憩,不再思量。 一直到黄昏,屋外冷冷的细雨顺着窗子不时飘来。 我被寒风激起,起身想合上窗户,可是孤零零的一人走到窗前,却靠着窗子坐下,默然落泪。 阿瑛要是知道我还活着,恐怕会恨透了我吧。 恨我这般心狠,顾虑萧家一门安危弃她而去,偏偏还是用如此虐人心的手段。 所以这些年,我在边关死战不退,最凶险的一次,敌人的弯刀直直地朝我面门劈来,眼看着就要命丧当场。 我当时望着那刀,一动不动,郑重地迎接早该到来的死亡。 在那一刻,我脑海中放慢的走马灯,出现的全是她的身影。 是我的心腹纵身护在我身前,替我挨了那必死的一刀。 从那天之后,我沉思良久,厚葬了心腹之后,以镇北将军的名号向女帝请与北方议和。 我还向她讨了封,让她给靖远伯府一个朝中官职。不出所料,她同意了。因为她知道,我以前最在意的便是萧家世代军户,没有入仕之人。 入仕……不知若是她在端坐天子位的朝堂之上,见到我的面孔,会是怎样一番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