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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夫人(正文) (第3/6页)
如黑曜石。他正瞧着我看,几分好奇,更多的是淡漠依旧。 我过了老久才知道,他过去的工友中,有人“光顾”过我顶替的妓女,因此“坎贝尔娶了个婊/子”的下流话便传到了诺顿的耳朵里,导致他以为我出门是干什么去了…… 但是他很守信用,也或许是出于不在乎,一点也不因此要他雇主难堪,我们又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地度过了一个白天。这样到了夜里,我点了灯放到诺顿那边,然而黑心工厂生产的提手就这么猝不及防断裂,于是一声落地脆响,屋子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不慌张,因为灯是我掉在地上的,我知道人的眼睛很快便能适应光线,看不见的状况持续不了太久。但是,距离我只有几步远,亲眼目睹了灯坠地的诺顿,竟然立马慌了神。 在这以前,我以为冷漠是他卸不下来的皮肤,爱情(他对女人没心情)、欲念(挣钱也迈不过女人的坎)、恐惧(都死里逃生了应该不会有更害怕的),所有这类感情因素,都无法将其穿透————却是在这个掐断光源的一瞬间,诺顿·坎贝尔没有一点停顿地陷入了惊慌失措,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仿佛火焰突然就在他身上熊熊燃烧一样,失控地开始挣扎。 我的瞳孔勉强能接受更多光线了,因此我看见他原本线条健美流畅的影子突兀地缩了下去。我以为他摔倒,就走到他身边去,这时他一把抓住了我,生硬突兀地发出求救的呼喊,使我想起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诺顿!”我弯下腰尝试安抚他,摸到了他后背的骨骼与不安的心跳,原来这么硌手…… “不,不……”诺顿用力地把我往地上拽,等我意识到他不是想拽倒我,而是想借力起来时,我已经栽到他身上了:他颤抖的手在慌乱的挣扎中抓到了我的脸。 他力气不小,但我不觉得痛,因为我只是脸上那层易容的东西被他剥了下来。 我这才得以摸到了滚在地上的蜡烛,又用打火机点上,叫光亮再次充盈开来。 “……”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靠着墙疲倦地冷静下来。 “你……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把蜡烛固定,将更多烛光分过去。 诺顿原本低垂的眼眸扬起来,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仿佛有吸力:“东方人?” “呃……你都看见了。”我这才想起要把易容的东西收捡妥当,只好点头,又由于他洞察的样子目光如炬,只好从头讲起自己在做什么。 “之前就奇怪,你不缺钱,干嘛还要冒着危险夜行,原来就是找开膛手……”诺顿从地上起身,兀自把煤油灯的碎片打扫干净,“委托人给了你什么,让你冒这个险?钱?” “也不全是,此外我也很好奇吧。” “只要查出来的人都有报酬吗?”他忽然问,“假如,加我一个呢?” 从这晚起,诺顿·坎贝尔正式被我聘请,成为我侦破开膛手杰克之旅的队友。 也是在那个晚上,我得知了矿难给他留下的,不仅仅是脸上无足轻重的伤痕,还有对黑暗的恐惧,以及尘肺病。 ————那他究竟是怎样忍住铺天盖地的咳嗽,满足我“清净”的要求的? “你不是给了钱嘛,忍忍就过了……”诺顿倒觉得我在大惊小怪,催促我赶紧继续任务。 有人陪着在外面蹲守要方便得多,诺顿熟悉这种地方的人情世故,深谙打听之道,作为男人,他还可以帮我摆脱纠缠:只消我挽着他,便能骄傲地瞥上那些粗俗的男人一眼,通知他们“名花有主还比你帅”。 “这些是受害妓女的分布……还弄到了一些警方的消息。”诺顿给我把目前的情况铺开,“受害人分布似乎有规律可循,有的地方单身汉更方便进出,我们暂时分开行动,我去萨瑟克区。” 等他走了我才想起来那个区是妥妥的工业区————他的身体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可是茫茫人海我也追不回诺顿,便只好掉头往西去,想着到有钱人的地盘上为他买一些更优质的药物。 这便抵达了伦敦西区,漂亮是真的漂亮,跟那些精致典雅的老电影一模一样:本以为维多利亚时代都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