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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着万万世做君王……我又如何能如他的意。” 贾诩郑重地拄杖起身,朝她一拜——即便被广陵王扶起落座,他还是保持相拜的姿势:“殿下是仁厚之人,诩深知殿下之志乃是天下安泰升平,皇兄与我亦属意于此。诩不在乎这个天下究竟是谁做主,但事已至今,皇兄在楚地或许已经没有立锥之地,若皇兄被下诏狱,或流放渭阳之外,万望殿下庇拂一二。” 广陵王挑了挑眉:“哦?小殿下如何得知,我会替你照顾你的皇兄。” “殿下不拘一格降人才,想必不愿错过我皇兄这等治世之才。” 广陵王佯装苦恼:“哎呀,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若是没有了小殿下,哪知来日会如何与我反目成仇呢。” 贾诩大抵是失笑,摇了摇头:“我追随皇兄多年,深知皇兄秉性。楚皇算不上一个贤明的君主,皇兄的幼弟也没有可以堪当重任的,楚的希望系于皇兄一人,皇兄不愿担重任,却也不得不做那等经世之才。不过,他也是会累的。” “能得殿下这样一位君主,想必皇兄也舒心几分。” 广陵王却道:“我看小殿下亦经韬纬略,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贾诩没料到她这样说起自己,愣了一下,才道:“诩由皇兄一手教导,论经韬纬略,皇兄更胜诩一筹。” 他这样言说自己的兄长,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些了,便是将楚太子推得更高,看起来荐意坚决。广陵王无言半晌,为他斟上了一杯醹醁酒:“如此,定不负小殿下所托。” 她说完话,才发现这酒颜色太鲜艳,不像平日里贾诩买的酒,不由得奇怪:“咦……小殿下平日里都爱喝这样的酒么。” “这酒是奉孝所爱,只是从前他饮起,我总是嫌它太劣,没收了。”他低下头,手缩在衣里,捻了捻里衣袖口的昙花暗纹,“人总是会变的。” 广陵王看他低垂的精致面容,感觉出几分怅然;然而郭嘉特地与她说了此事不要让贾诩知道,说是要给人一个“惊喜”。惊喜惊吓尚不得知,她却知道郭嘉快活的日子没多久了。 广陵王沉默半晌,还是只道:“小殿下若有太子的消息,便先行事罢,我会协助太子入秦的。” 她又忍不住问道:“染冰一事……小殿下有与奉孝说起么。” 贾诩倏地抬眼看她,见她眼中似有关切,摇了摇头:“不知他从哪儿知道的——也或许是猜的,他说我时日无多,才拒他千里之外。他不在乎我们能活多久,只是想……” 做一对寒夜里互相拥抱的伴侣。 往日郭嘉总是上嫚柳阁去,兴起之时也与那儿的姑娘说上几番半真半假的贴心话。姑娘们多被他的话逗得脸红,芳心暗许的也并不在少数——不过那些都是不能作数的,唯独对贾诩的这句话。 广陵王察觉出半分不对劲来。 然而纵使是她懂了也无济于事,亲密关系中的两人,外人总是很难插手的。她只好道:“奉孝是性情中人,只是平日里惯爱风流,不肯为世间凡俗停下脚步,不似小殿下天人之姿……小殿下,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的道理,想必你是懂的。” 贾诩沉默半晌,敛目道:“我知道了,多谢殿下。” 于是贾诩又失眠了。 前两年郭嘉刚离开秦都时,他也日日失眠,忧心颇多——不全是为了这天下,他还有对郭嘉的私心。偶尔孤枕难眠,坐在床边遥望北方的时候,总是会想若自己不是楚的皇子,不必服下染冰到秦地做质子,只是与相爱的人相守白头,自己会过得怎么样呢? 不必日日彷徨着夙愿未尽便时日流逝,也不必因为心中多了在乎的人而患得患失,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且作漱石枕流之辈,庸庸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