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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放心不下。 她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把副官傅融和郭嘉都叫起来商量。行军打仗不比岑洲一行,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十数年也是常有的事情,她是秦的监国,没法离开这么久跑到边关去。 郭嘉决意毛遂自荐,自请与朝中年轻有为的中郎将到汾水四县去,做中郎将的军师。事态紧急,广陵王嘱咐他与中郎将尽快点兵出发。 他却提了一件似乎无关紧要的事情:“殿下若是得空,多多到含光楼与嫚柳阁转转才好。” 广陵王不解:“怎么,先生要到汾水四县去了,嫚柳阁的赊账却还没还完,要我替你还么。” 郭嘉失笑:“唔,那倒不是,文和大抵替我一笔勾销了罢。” 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殿下千万替我照顾好文和,若是凯旋之日,我成了文和的鳏夫,我可是要向殿下讨人的。”他笑吟吟地加重了“照顾”二字,轻飘飘地挪到门外去了,“我回去了,殿下,明日见罢。” 出发的前一夜,他带着画好的一副画轴,溜进了贾诩的府里。 “你明日不是要走了么。”贾诩问。 “呀,文和不舍得我么。”郭嘉轻快地靠近他,吻了吻他的脸,“今日来给文和送一样东西。” 日前郭嘉不知从哪儿给他移栽一株荼靡树种在了院子里,恰逢花期,树上满是纯白的荼靡花。偶尔风雨大了,便会吹落枝头摇摇欲坠的花朵,雨后被他收起来做成书签。 今日又是要送什么呢。 贾诩不解,然而很快想起来了:郭嘉从岑洲回来的那日,他说要送给自己一幅画,和一束花。 郭嘉从身后拿出那副卷轴:“文和可要好好挂进卧室品鉴一二。” 贾诩狐疑地展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对交叠的人影,以及一面倒映人像的、光洁可鉴的铜镜。 贾诩险些扔出去了:这明明就是那日在阁中的模样——他与郭嘉厮混了大半载,种种情状切身体会过,自觉不会再在风月道上有什么好羞于启齿的;如今却被一副画尽他yin态的艳画捉弄至此…… “郭、奉、孝!” 他实在又惊又羞,即便不忘将那画卷好,语气中的恼怒却毫不掩饰,郭嘉赶紧往门外跑去了:“文和,我该走啦!” 贾诩拄着手杖,自然比不过他这双腿健全的人。郭嘉一下子就跑到门外去了,颇是不正经地朝他打了一个飞吻:“文和可千万记得挂起来……” 贾诩举起手杖扬了扬,怒道:“快滚!” 郭嘉真的跑走了。 贾诩没来由地又有些愧疚了,郭嘉留在秦都的时日已经不多,沙场之上刀剑无眼,难保此次便是天人永别。然而门外已经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贾诩倚门叹息,怅然了半晌,转身回房去了。 郭嘉的画被他安放进存画的锦盒,放在了床侧,夜半辗转了许久,才半梦半醒地入眠。不过他似乎是睡得不安稳,频频做起梦来:总是有郭嘉的影子。那梦境变换得极快,最后叫他大汗淋漓地惊醒,怔忪半晌,才又躺回去,迟钝地心道。 他还要比郭嘉早死呢,这梦骗人。 郭嘉出城之日,贾诩没有出现。他的府上书房朝北的窗台上,染上斑驳的锈红,又被匆匆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