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95 (第1/2页)
95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重新踏入这个房间会觉得不安。 似乎是重新捡到丢失许久的洋娃娃,被人洗得干干净净还回来,甚至分不清是不是新买的,太干净了,一切都过于整齐,把原先属于某个人的痕迹都抹掉了。 我在床上滚了一圈,把从衣橱里拿出来的被子揉得乱糟糟的,才稍好转了些。 伦敦时间十八点整,我看了眼电子表,随即给喻舟晚敲了行字。 “jiejie好些了吗?”我翻了个身把脑袋挂在床边,获得了悬空的失重感和颠倒世界的特权,“之前和你打视频电话,打了好几次你没接,是那个叫Daisy的小女孩告诉我你得了流感。” 喻舟晚戴着厚厚的口罩,脸色略显苍白,虚弱地回了一句:“好了点。” “有去医院吗?” “不必,这种流感在医院是不会看的,只会开一些常规的药,而且要排好长的队么,估计等排到了号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她甚至有心情和我打趣,给我展示一个安慰的笑容,像玻璃罩里精心复刻却长满皱纹的塑料玫瑰花。 我望着屏幕里的人因为虚弱的神色,对她嘴上的逞强极其不满,因为感官的无法共通,我开始笨拙地幻想自己生病时的不适,尝试说些什么以示安慰的:“你好好休息。” “嗯,今天原本定好了早上和Professor们看画展,结果只能在房间里睡觉。”喻舟晚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自个儿端着一碗麦片泡上,一口一口地嚼着,我可以听到果干碎裂的咯嘣声,“希望我康复的时候它还没有撤走。” 令人讨厌又不得不承认的是,每当我在思索要和她聊什么时,语言都会在虚假浮夸的细致和近乎相对沉默的苍白之间反复跳动,前者是表演出来的浮夸与华丽,后者是干瘪的敷衍了事,而它们的共同点是——所表达的东西永远在隔着玻璃罩给塑料玫瑰花浇水,无论怎么用功,结局都是哗啦一下全泼到地上。 那朵花依然纹丝不动。 “要持续多久啊。” “从今天开始算,再除去最后一天的撤展仪式,还有三天,”她的嗓子哑哑的,接连咳嗽了好几回,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格拉今天早上还是晴天的,现在又快要下雨了。” 她旁边跑过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好奇地看了眼手机屏幕,很快就被另外一个年长的女人抱起来,喻舟晚侧过头不知道在和她们讨论什么。 “Anna,就是盛老师的大女儿,她说她有几个朋友约好下周去Botanic露营,她们租了设备想拍星星,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据说下周有连续好几天晴,是观星热门的好天气,那家工作室的设备可是按天计费的,还没准备从哪天开始租……哦嗨,你好!”Anna挥手和我打招呼,“Jade跟我过说她的meimei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呢。” 在陌生人面前我顿时为自己胡乱躺倒的姿态感到尴尬,腾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坐好。 “Anna还说给我们准备了钢绳加固的帐篷,防止那边有Homeless会偷钱包和电子设备。”喻舟晚和Anna聊完了才重新转过脸和我说话。 “嗯,希望你玩的开心吧……”我越说越含糊和小声,故意将手机往上举,只给她看到一个挂满碎发的额头,是没理由赌气和逃避的成分。 “格拉斯哥经常有露天演出,街头艺术表演,之后如果你来,我可以带你去看。” 没等我说好,她又看向镜头外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和Anna说完话之后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转很多。 没等我开口答应,她那里爆发出一群人说话的嘈杂,于是我的那个“好”字被淹没在语言不通的欢呼里。 喻舟晚无奈地苦笑:“Anna说邀请了朋友来开派对。” “那你要不要去玩?” “没什么力气呢,而且我不知道游戏规则,有些词语太‘专业’了。”她把镜头转向一大群围着满桌的零食欢呼的女孩子们。 “jiejie。”我喊她,“把耳机戴上。” “嗯?” “我有很想你。” 我不是故意要把自己的声音压低,而是没有底气清晰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