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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

    三环路上的老城区，夜深幽静，偶尔能听见货运火车路过的声音。

    风刮过，屋顶有些冷。

    程特把熟鸡蛋的最后一小块壳剥掉，贴在叶纯霏的脸上。

    “嘶，好烫啊！”

    少女的眼下肿得厉害，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裤子膝盖处破了条口子。

    程特白了她一眼：“就你知道烫，要不要消肿？”

    叶纯霏想了想，把脸凑过去：“那你轻点。”

    眼看鸡蛋就要贴上自己的脸，叶纯霏又反悔了：“等等，我自己来。”

    程特把手摊开：“事真多，谁来还不是一样。”

    叶纯霏反驳：“才不一样，你皮糙rou厚，死猪不怕烫，下手不知轻重，我就算不被鸡蛋烫伤，也会被你误伤。”

    “哼，”程特冷笑一声，“你现在满血复活了，那我先走了。”

    叶纯霏问：“这么晚了，你去哪？”

    便利店那边，程特在赶来的路上已经和店长请过假了。

    程特双手插兜，月光下他的影子淡淡的，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下去看你的酗酒赌鬼老爹还在不在，要是没走的话，你去我家将就一晚。”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叶纯霏和程特是在林语芝去世前一年认识的。

    那天叶纯霏跟着她爸搬家到程特家楼下，程特做完作业后下楼玩。

    楼下的房子空了很久没人住，看见有人搬进来，程特多看了两眼。

    中年男人头发油油的，身上带着浓郁的烟臭，他身后的女孩子倒是长得白白净净，只不过看她那明显不合身的皱衣服，也是个穷人。

    程特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都住这了，能是什么大款？

    后来的日子，程特很少见到叶纯霏的爸爸，只是每周总有那么两个深夜会听见他在屋子里打骂小孩的声音，吵得程特睡不着觉。

    有好几次，程特都想起身下去敲开她家的门，吼上几句：还能不能让人睡了？

    但转念一想，这关他什么事呢？被吵到的人又不止他一个，那么多比他年长的人都没出面，他一个小孩子说话也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