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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6 (第1/2页)
就更好笑了么,天底下哪有什么做大官儿的父亲只指望着儿子能去乡野里头做个收租糙汉的,我爹未免也太能想得开,他是把我当做了什么?几日后我拎着方叔给爹拾掇出来的一包东西进了宫,惯常去东宫是进了西边儿善德门直接打禁城墙根儿往东走,去衡元阁就没那么远,只用往南走一会儿,想也不会碰上什么人。过了礼部门口没走多少时候我进了衡元阁后面的部院儿,逛进我爹那间儿的时候爹才睡了午觉起来,手边折子堆成一道石墩子似的眼见是忙不开,看我也没有好脸色,我就把包袱放下,将里头的猴魁拿出来随杂役一道给他泡上端回来,想他也不怎么愿意搭理我,就给他搁在案边上请了安便要走。这时候爹竟又想起来呛我一句:“要入班的人了,前日我走的时候你都还没起来,像个什么话?有功夫就去同台里的人多走动,不然你往后人都认不全要怎么做差事。”我听了扭头问他:“什么我就不能做差事了,爹您是不是就根本没想过我还能做官啊。”我爹瞥我一眼,手上没停地点着朱笔在折子上划出两句儿,还真粗声粗气儿落判道:“没想过,你这性子原就不适应做官。”我有点儿想不过了:“那我这性子就适应去乡下收租了?我昨儿听二哥说了,说您还想着把我送回老宅去当村汉呢!”爹拿着笔杆子顿了顿,抬头看过我:“如今看着收租你也不适应!乡下起得多早,人庄子里收租的村汉都比你勤快!”他这话是把我一口气哽在喉咙口,我气道:“是,您儿子连个收租的村汉都比不了,您干脆说我什么都干不了得了。”“你本也就什么都干不了!”爹怒目瞪我一眼,不耐烦地扬起手冲我挥了挥:“没大没小地叽歪什么!赶紧滚回去,甭在这儿碍老子的事儿。”那时候我只觉心里是真泛起凉,憋闷着一口难堪的酸气儿从衡元阁走出来,外头大太阳一晒,酸气儿一蒸还觉出份儿怪。按说早年我爹也老挤兑我嫌弃我,我倒是从来都没这么同他呛过,也不知是不是如今考上学了还觉着自己有几两重了,这才能硬了骨头跟他吵上两句。可吵这两句又有什么用,我爹我二哥从没指望过我,瞧不上我也还是一样的瞧不上我,我是连气都争不上一口,爹叫我滚,我还是只能滚。我郁郁空着两只手往来路走回去,过礼部的时候,忽见着几个挺眼熟的宫人从里面开道出来,尚来不及反应,突然一个明黄的影子就生生扎进我眼里同我打了个照面。一时我同他都僵了,我一直定眼看着他见我的神情从微愕落到素淡直至转过眼去,才想起来我是得跪下去行礼的,可刚扑通跪下去要开口说参见太子爷,眼角却瞧见他已转过身去往南边儿走了。远远看去他明黄背影独独地被一堆皂色宫人簇着,乌发束得纹丝未乱,走得是又庄重又沉默。他身上金丝系在后腰的余带好似比从前长了一些,我便一心非要觉着他是衣带渐宽了,不自觉就站起来,明知道回家得往西边儿善德门出去才是正途,可那时候却像是中了邪,是怎么都管不住自己的腿脚,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后背,竟就跟着他走起来。往南走到玄德门,他忽然在前面停下,我便也停下,他顿了顿又开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