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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第2/3页)
而这副样子,又真的算活着吗,他没有心愿,没有目标,没有向往,世间万物与他无关,乱世还是太平都与他无关,他把自己锁在心牢里,只有痛苦才能让他有活着的真实感。 “像什么样子,廷芳,把他带下去。” 裴元看诊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吵闹,弟子们围观学习,也都不敢嘈杂,房间里只有顾清的啜泣声。 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伤势,解开唐无锋胸前束带,一直没能收拢的伤口翻卷着,金针一收,血又一点一点向外淌。 刀口太深了,又太宽,连止血都只能靠着金针锁xue,每隔一刻松一次针,伤口就会把束带染红。依靠外力才让肺部保持呼吸的力量,一解开唐无锋便开始微弱地挣动,裴元手掌一压,行云流水般在伤口四周落了一圈针,唐无锋青紫的唇色渐渐消退,又变得惨白。 伤口虽然难以处理,但在裴元眼中还算不上绝症,他见过太多濒死之人,唐无锋还不算最差的。他的舌下还压着一颗万花丹,都是裴元做来给外出弟子吊命的东西,这才保住他一口气,让他能够撑到现在。 顾清坐在门口,他知道裴元喜静,回过神就不敢再去打扰,让他休息又哪里坐的住,索性就坐在门外等消息。 他以往再懒散,也从来不会这般狼狈,简直像个难民一样,同门路过瞧见,险些不敢认。 “顾师弟?”白术跑到他面前,倒吸一口冷气,立时便红了眼眶。顾清好像没有看见她,双眼怔怔地望向前方,虚虚地落在半空中。 她掏出手帕,想要给他擦一擦脸,但他露出来的手臂上也满是血污尘泥,衣摆不知在哪里勾的豁口,连花纹都脏的看不清模样。 “师弟?”她又叫了一声,两个月前顾清才离开,那时他还是芝兰玉树一般,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屋里裴元在看诊,她不敢大声喧哗,但顾清的神情明显不对劲,她只好靠近些。 “顾景和!醒醒!” 顾清身上带着浓重的血味,又腥又呛,白术实在找不到哪里下手,干脆把手帕递给他。 “是你啊。” “怎么弄成这样?里面是谁?”顾清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她大为警觉,她和顾清一起长大,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失态。 “一个朋友。” 见他不愿多说,白术也只好压下疑问,他这般狼狈都顾不上收拾,想来里面那位十分严重,外面的同门应付不来,只能求裴元救命。 “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等会师父出来,看你这样要生气的。” 顾清摇了摇头,他一动都不想动,也不想说话,他垂下眼,继续发呆。白术看了他一会,无奈地站起身,顾清从小就这样,总是一个人出神,谁叫都不理。 又过了一会,里面端出来血水,都泼在外头,又送出来些被血浸透了的绷带,上面有些被小刀刮下来的细碎rou屑,还有一点点千机匣的碎片铁砂。 他当时太过焦急,忘记了唐门的千机匣中构造精细,又装着不少弩箭暗器,被一刀劈碎,里面细小的金属四散迸溅,被他慌乱中压进了血rou里。 他盯着那团血污秽物,半晌重新低下头,埋在双膝之间。 他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的想要救一个人,希望他活下来,但是他做不到。 幸好,他身后还有师门庇佑,这是他跌宕人生中难得的一点幸事,让他不至为此悔恨万分。 “他……怎么样了。” 又一个弟子出门,这一次捧着的托盘上是裴元的柳叶刀和用过的金针,刀身还沾着血。 “还得看明天呢,晚上八成要发热,能退就能活。” 同为医者,说话便不必隐瞒,直接将情况告知,顾清还有些回不过神,想起道谢时那弟子已经走远了。他歇了一阵,反而愈发站不起身,胸口一阵阵发闷,裴元出来了,他想问一问唐无锋的情况。 但是刚撑着站起身,双腿再次失去力气,他摔在裴元面前,剧烈地喘息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没死,你——” 顾清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