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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溺 (第7/7页)
/br> 下巴又被人钳住——颜良都已习惯了这般,很快安静了下来。可这次,文丑却并未因他的乖顺而放松力道,反而捏着颜良的颌骨,叫颜良的一双眼睛近得要贴上他的右颊。 “做什么?”那冷声在颜良耳边响起,“看清楚我这张脸。” 捏着下颌的手似要把他的骨头捏碎,颜良只觉得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痛,然而他眼泪又泌不出来,他只感到浓重的不安,这不安叫他惶然抓住文丑的肩膀,摸到这个人的实体才稍稍安心些。 可文丑却偏不遂他的愿,近乎冷酷地将颜良发颤的手掰了下来,松开他的下巴时又狠狠一掷。 颜良被这力道掼得重跌回榻上,撞到床板只觉一阵晕头转向,转眼间文丑的身姿便如恶兽般压了上来,他瞧见那双柔软的金眸看向自己时透露出的“怜”,不愿细想那是怜悯还是怜爱,先一掌将这双可恶的眼睛覆上。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牙齿磨着咬着,纵使身上被留了渗血的咬痕,颜良也只当是让不亲人的猫儿挠了几爪子,可是视线被剥夺,一片漆黑令他惶恐。 双手不断地伸向前方去摸索,每次摸到了温热的躯体,便会被一掌拍开,纵使颜良再做足了准备,一颗心脏也仍旧是rou做的,面对屡屡拒绝,只觉酸涩不已,眼眶也泛出阵阵酸意,却仍旧不死心道:“文丑、文丑,让我看看你吧……” 手掌下是一片潮湿,文丑见水液从自己手底下不断渗出,便知这人又是哭了。 他怎么总是爱哭?又总是那么聒噪?文丑恨恨地想,压下心中的痛意,俯下身堵住那张开合呢喃的嘴巴。 能让唇与唇相贴的不只是亲吻,这是个实打实的撕咬,单方面的撕咬,颜良的嘴唇很快就破了皮,鲜血艳得比那肚兜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在文丑眼中,当真扎得他眼睛泛酸发热。 他看不得。便解了挂脖肚兜,团成了团儿塞进颜良的口中,又循着那道横亘于颜良胸口的长疤一寸一寸地啃咬,誓要把每一处都烙下自己的印子。 可这暴戾却并不能使文丑心中的郁结消去分毫,只觉有块儿沉甸甸的秤砣坠在心脏底下,扯着那颗rou东西不断地坠下去,只留给他一口空空的胸腔。 手底下的湿迹变得冷了,文丑移开了沾满泪液的手,见那人眼角红得厉害,是十足地大哭了一场,可那人却仍旧以柔软得叫文丑心慌的目光看着他。 “颜良。” 你想看见的是谁? 攥手成拳,指甲掐进了手心里,文丑无法应对这样的目光,惶然挪开视线,心道他二人的纠缠为何如不相容的水与火一般,总得有一方,或者两方都要经受苦闷。 这般想着,文丑只觉得无比疲累。 这个早早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这个恨着血亲家人的孩子,这个亲手叫自己置身于孑然境地的孩子,像只漂泊太久,再不敢向谁托付信任的野猫。 此刻他靠在颜良的胸口,贴着温热皮肤,听着沉稳的心跳声,也仍旧不愿在这敞开的怀抱里多停留片刻。 就在他起身时,一直被束缚着的一双手终于完全挣脱了禁锢,拦住文丑的胳膊,少有地蛮横使力,把人扯进他的怀里,任他挣扎几下,只是稳稳地环住文丑的肩。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本是想叫你开心些的。” 温厚的手掌安抚着这只在胸膛之中无所适从的野猫,被压在身下太久而僵直发麻的手指笨拙地穿进墨绿发丛中,慢慢曲起。 “我不会说多么好听的话,只愿、只想叫你往后都安乐如意。” 颜良抚着怀中人的发丝,抚过文丑的脸庞时,感到一点儿冰凉的湿,他不动声色地绕开那湿迹和近旁的疤痕,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些,以掩盖那细微的泣声。 而他的心口却因近距离而听得分明,这骄傲的人从不示弱,仅有的几次哭泣,是因颜家,因他。 为愧疚驱使的人,在心中又为自己添上两笔债,而在这咀嚼了多年的愧意之外,颜良又怀着满心苦涩,想着那条从未允许自己触及过的狰狞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