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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 (第1/2页)
场上,淌着粘稠的暗红,冒着黑色的烟,这是一片血池。未死的人从喉咙里呼呼作响,发出最后的嘶号哀鸣,有敌人,也有坤军,在幽暗的黎明前夕凄厉如同鬼泣。靴子在腥臭的泥浆和堆叠的尸体里艰难跋涉,衣袍和裤腿被血水染得黑红。墨阳仰颈一声嘶鸣,潘濯脚下一紧,猛然停步。有一只黑红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衣摆。一个坤朝的士兵,就仰躺在他脚下。看得出肚子已经被锋利的弯刀横切开,脏腑都涌了出来。在沙场上,不会很快死去的致命伤是最恐怖的东西。他的表情已经有些濒死的僵硬,只嘴角还微微抽搐,眼神呆滞着瞪大,目眦尽裂。潘濯蹲下身去,看着他狰狞的面孔,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我们胜利了。”少顷,扭曲的表情有了些变化,淌着血水的嘴抽动了一下,他似乎听懂了。虽然这样的胜利于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下一瞬,一柄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喉咙,结束了无尽的折磨。由于用力过猛,整颗头颅都被切下了,咕噜滚了一圈,还保持着之前怪异的表情。颈血喷涌而出,紧抓着衣摆的手颓然垂下。潘濯伸手阖上那颗头颅的眼皮,沾了一手鲜血,收殓尸体的兵士赶上来,将尸体并头颅一起抬去不远处。那里成列地躺着牺牲将士的遗体。他把滴着血的匕首拿袖子擦了擦收进鞘里,重新收回袖袋,缓缓起身拾起了墨阳的缰绳,朝身后静默的队伍道:“走吧。”边疆,每一仗都流淌着鲜血,堆叠着尸体。永远要警惕着突袭,同时抓住间隙去袭击别人。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不管是前进还是溃退,不管是兵卒还是将官,死亡的锋刃就悬在每个人的脖子边,不知在哪一瞬就会切下来。前一瞬还是同命袍泽,下一瞬已经阴阳两隔;前一瞬还是不共戴天,下一瞬就已经同赴黄泉。这就是边疆,公正又残酷。弋州东面,就是西疆五州里最大的岘州,太岘山通身银甲拔地而起,平原四围,坤军大营就驻扎在太岘山下。山顶原是乌库祭祀的高台,如今高燃狼烟,远远便能看见一道笔直的烟柱直透冬云。大营里除了数十守营的兵士,只有亟待救治的伤兵和日夜不休的军医。等州下各县府库、户籍存录完毕,已经潘濯到达岘州的第四天。远袭追击的军队也开始陆续回返,带回的有缴获的辎重马匹,也有同伴的遗体。第五天时,赵显之领兵的部队也返回了营盘。说是靖王的骑兵一直在前追击,乌库倾力而出却在金川折损过半,剩下的军队无力应战一路向东北回撤,带头逃窜的主将正是哈穆勒的长子小哈穆勒。靖王带了精锐的骑兵紧追不放,尚未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