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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换成别的颜色的外袍,可怎么看怎么都别扭得慌……他翻来覆去忙了好久,最终还是找了件纤尘不染的白袍,给玄悯盖上了。弄完了衣袍,他又觉得那样垂手而躺的玄悯看着有些不习惯,事实上,躺着的玄悯本身就是有些陌生的。在薛闲的记忆里,玄悯不是在打坐,便是一脸沉稳安静地忙着什么正事。薛闲坐了一会儿便闲不住了,又忙忙碌碌地给玄悯换了个姿势。摆弄着他的手臂,将他那两只手交叠在身前。将玄悯安顿好后,薛闲又独自跑了一趟百虫洞。直奔最后的石室,将那石壁上洋洋洒洒的古怪字符全部拓了下来。只是他不认识那些字符,拓回来一时也解不开什么。他甚至还抽空去找了一趟山外村里的瞿老头,让他帮忙看了一眼拓回来的内容。只是可惜得很,瞿老头也不认得,只说这怪符有些像他们族曾经的老字,曾经零星地见老人写过一两个,但是那早在百来年前就再没人使用了,现今懂得那些老字的人也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所以那拓回来的字暂时也堪不上用,被薛闲颇为无奈地收了起来。他给自己找了许多可有可无的小事,绕着玄悯不住地忙,因为他不敢让自己彻底闲下来,一旦安静下来,他就会清晰地感觉到,玄悯身上连一点儿魂气都不剩了。薛闲目力非常,能见人,能视鬼。他看见过江世宁,看见过刘老太太,看见过军牌里的伤兵……他看见过许多许多东西,活着的人,或是死了的鬼,却唯独看不见玄悯rou身之外的一切。不过,他能忙的事情终究有限,连续忙了三四天后,他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地静了下来。一旦静下来,他可以坐在窗框边,一动不动地看玄悯看上一整天,有时只是单纯在看他,想从中发现一点细微的变化或动静。有时只是看着玄悯在出神。他颈窝里,同寿蛛留下来的小痣依然黯淡无光,像一星早已干枯的血迹,也不知何时能重新鲜活起来,也或许再也鲜活不起来了……薛闲明明一个人过了千百年,早该习惯无人叨扰的清静了。可现今,玄悯只是躺着不睁眼不说话不呼吸,他便体会到了一种旷久的孤独感……好在他很快又给自己找到了另一件可做的事。这回并非是换一换披盖的衣服或是改一改姿势这样无甚意义的小事了——他在这间竹楼的藏书中找到了一本老旧书册。那本书册应当是人自己写了自己订上的,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东西,内里的纸已经变得娇脆,似乎稍一大意就会将其扯碎。在柜中放了太久,山间湿气又重,这竹楼又许久不曾住人。以至于纸页都不那么平整了,有些字迹也淡化了许多。但这并不妨碍薛闲翻看书册的心情——这书册里头有一半都是薛闲看不懂的东西。不是旁的,正是石壁上的那种字符,而另一半则是用寻常所用的字来解释那些古怪的字符含义。这书册内容十分详尽,看得出当初写这些的人性子稳重沉静,极有耐心。薛闲匆匆翻到末页,果不其然,落款依然是意料之中的两个字:同灯。他在江松山上入魔之际,曾因为铜钱引起的牵连,看见过玄悯最终恢复的一部分记忆。后来清醒之后,他又顺着他自己看到的部分简单梳理了一番,差不多明白了国师同灯之名的内情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