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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0 (第2/2页)
,人人似乎都有话要对他说,偏生偌大的府邸静得没有半点声息——推开房门,目光落在凌玉城身上的那一刻,便似一个焦雷当头劈下,元绍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地。不知过了多久,他举步走进房中,一步一步,虚软得如同踏在云端,空荡荡地全不着力。好容易走到桌前,抬手抚向凌玉城面颊,将触未触的那一刻竟然火烫一般收回手来,硬生生转向桌上写满字迹的素绢。这双断金裂石都轻而易举的双手,伸出时竟分明能看到指尖微微颤抖,一连三次触及桌面,才把那张素绢取到手里,一字一句凝神看去。“臣启陛下:知君凯旋,甚慰。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此君建功业之秋也。臣无愧于陛下,陛下亦无负于臣。然终不能觍颜复为北凉皇后。前约已完,请从此诀。玉城顿首。”素绢上墨迹纵横,端正凝重的楷书,却带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轻快味道。短短几行,总共不到一百个字,元绍从头到尾看了三遍,都没有办法明白上面在说些什么。前约已完,请从此诀……前约已完,请从此诀!一直知道他屈身为北凉皇后只不过是一个交易,一直知道,是自己用他的才华让北凉更上一层楼,而他则以此向世人、也向抛弃他的母国证明自己——也一直知道,当他攻灭大虞的一刻,也就是这个交易完结的时刻。前约已完,请从此诀。回首看去,凌玉城在桌前端然正坐,双手自然交叠腹前,头微微向后仰在椅背上,双目轻阖,唇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恬然的笑意。神色安详,宛如睡去。木簪竹冠,布衣芒鞋,到了这一刻,他甚至不再穿着军中的戎装或是出席大典必备的朝服,而是一身彻底的庶民打扮,便如同他当年宗谱除名,抛弃所有官职身份走出云阳侯府的宗祠,那一袭人人皆可穿着的白衣。布衣长袍前襟尽被血染,一把无镶无饰的素锷短刀插在心口,直没至柄。一直知道他二十年来从未真心开怀,一直知道以男子之身为北凉皇后,于他而言是有甚于死的侮辱,只是为了才功业未成才隐忍至今……可是,你竟然去得如此从容决绝,毫不回顾,不给我半分留恋挽回的机会!“他……之前,说过什么?”开口,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得不似人声。有人惊呼。有恸哭之声隐隐传来。有人哭拜在地,把一个墨迹新鲜的信封举过头顶。“吾身后之事,一秉旨意。若蒙陛下垂恩,许由自主,可发吾座舰,满载火油柴炭,焚棺海上。军祠灵位,不许书吾姓名,具无字尺木即可。身后祭祀,一任自然。”眼前人清俊眉目宛然如旧,二十多年北地风霜,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仿佛就在昨日他应约踏月而来,那人秉烛书房,侃侃而谈:“第三,我死之后,不葬皇陵,不入宗庙,不受祭祀。”生不葬北凉寸土,死不受一炷香烟。甚至,连尸骨也要焚以烈焰,散入海波,不愿在这世上留下一星半点。这,就是你从一开始就为自己规划的结局吗?甚至还在信上写“身后之事,一秉旨意。”你是和我在赌最后一场吗,用二十四年历历功劳情分,赌我不忍违逆你最后的心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