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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马哪来的良心?晏江何顿时心坎冰凉。张汉马的这份“主动”,说难听点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归宿。监狱怎么了?监狱也是个地方。那张淙呢?张淙的归宿,在哪儿?那个破烂门板里的家?冯老房子里,张淙不愿意擦灰的窄床头?都不是。这些全是虚的,全会随着呼吸和温度消失。全是灰尘。一切该给张淙庇护的地方,给了他恐慌,给了他失去,给了他一无所有。天地这么大,他永远无依无靠,格格不入地做一冽刀锋。他是刺刀见红,疼痛又鲜艳。晏江何看见,张淙从警局门口走出来。张淙个子的确很高,他的肩膀骨骼宽阔,已经能将宽大的衣服完全撑起来。张淙低着头往外走。警察没问他什么,就问他张汉马什么时候失踪的,什么时候回来的。问他知不知情。张淙全程基本就三个字——“不知道”。他们父子俩是第一次这么心有灵犀,张汉马跟警察说的也是:“张淙什么都不知道。”张淙摸兜,摸到一张银行卡。他有银行卡这东西真的很神奇。这是刚才警察给他的,说是张汉马要转交的。然后张汉马托警察的嘴,给了他一道霹雳——张淙那八年看不见的妈,偶尔会往这张卡里打钱。密码是张淙生日。钱不多。张淙被劈完,半点感动都没榨出来,全身的细胞却开始作呕。这算什么勾当?不,这根本配不上“勾当”两个字。外面的风迎头掀过来,张淙被扑得眯起眼,他从兜里拎出根棒棒糖,刚叼进嘴,便抬头看到晏江何的车。他这么见晏江何的车有几次了。总是很意外,不过抬个头,就能不近不远地瞥见。那车停着,在等他上去。张淙搁原地顿了下脚,晏江何立刻按一声喇叭。“滴”的一声。短短一声,不太响。是叫张淙呢。张淙用舌头尖搅和糖棍子,味觉上,感觉到一片苦涩中钻出了星点甜蜜。他走过去,拉开车门,带着一身寒气上车。晏江何拨弄过副驾驶那边的空调出风口,暖风从张淙的鼻尖扫到下巴,再蹿到胸口,然后定住,呼呼烘热。“没事儿吧?”晏江何问出一句。“没什么事儿。”张淙照旧这句话。他微微侧过头,看晏江何的脸,能看见这人眼下略明显的黑眼圈。张淙用力嘬了口糖,非要让甜味占满整个口腔。然后,他竟扯起嘴角,朝晏江何笑了下。晏江何又看见了张淙的梨涡。张淙不属于爱笑的那类,这对梨涡,目前为止他并没见过几次。晏江何想从张淙这笑里捉出些勉强和痛苦,但他失败了。张淙笑得非常自然。面具戴结实了,也许真能长进rou里。晏江何扭过头,没再问什么。张淙不会乐意他多问。因为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跟张淙也没关系。他把车开了出去。车轮压过一个下水道井盖,咯噔一下。晏江何的内脏也跟着咯噔。他咂摸着,感到五脏六腑出现一种闷钝。晏江何没直接开车回去,他把车开向了菜市场,三十上午应该是市场最后一波摆摊:“咱俩买点菜回去,中午做点吃吧,大过年的。”张淙还是侧着头没动,看向他:“你爸在吧?”晏江何的手捏了下方向盘,又掌心用力揉半圈,转过一个弯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