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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演奏声淹没在人们嘈杂的谈交谈声里。孟重迁被几个老熟人拖住讲话,孟成蹊乐得清闲,自个儿端了香槟小口啜饮。一杯很快喝光,还没等他放下空杯,有人递给他新的一杯。“是你?”孟成蹊眼睛扫过那头浓密粗硬的头发,一点也不意外地接了酒。涂延见他那么快认出了自己,暗忖孟成蹊对他的好感不是一星半点,心里顿时有些得意。“孟公子,我就说我们会再相见吧,这岂不是人们常说的缘分?”“你想多了,我只是记得你欠我个大人情而已。”“那是,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必当鞍前马后,在所不辞。”“算了,你既已送过我谢礼,我们之间两清了。”言毕孟成蹊漫不经心地看向涂延,这不看倒还好,看了之后他两眼皮直跳:“你出门前照镜子了吗?”“什么?”涂延一片茫然。“你这身什么搭配?酒店门童居然放你进来,难道是你威逼利诱他的?”孟成蹊指指他身上的苹果绿衬衫,又瞄瞄他的灰格子吊带裤,郁卒得想杀人。这么一比较,家里那尊金佛像似乎没有那么不堪入目了。“嘿嘿,我们这些粗人不注重打扮,见笑了,”涂延大咧咧一抹后脑勺,复又不死心地问道,“很丑吗?”孟成蹊点头,无情地道出真相:“丑。”涂延顺手抓起孟成蹊的杯子吞下一口酒,凑近了,带了酒气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我是不懂流行的那一套,你懂啊,以后多教教我。”耳朵发痒,孟成蹊不自在地别开头去,心道这人不仅厚颜,还喜欢蹬鼻子上脸。第4章宴席散了,人走空了,半醉的沈寒清由沈慕枝护送着回到沈宅。挥退众人,他独自坐在临院子的落地窗前,看那天光一点一点暗下来。太阳还未下山,雨先落了。淋淋漓漓的秋雨打在桂花树上,打下一地碎金,连带着将那满院的桂花香气也驱散了。梧桐叶几乎掉尽,徒留丑陋的枝干向上伸展,把青灰色的天空割裂成一块块。沈寒清在这萧瑟的冷雨中,觉出一股难言的寂寞。他望见玻璃窗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这么多年轮廓分明没有变样,但他知道,精神气是大不相同了。辛辛苦苦钻营几十年,千帆过尽,换来万贯家财和无尽的虚情假意,如今年华不再,却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里,身上一阵阵发冷,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沈慕枝轻手轻脚走近,拿了件外衣披在他肩上,仿佛知道他的冷似的:“快入冬了,我刚吩咐了下去,今年早些把热水汀烧起来。”“嗯。”沈寒清恹恹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干爹若是累了,回房间歇息吧。”沈寒清扭头看他,揶揄道:“怎么今天叫我干爹了,你后悔给我做儿子?”“没有的事,”沈慕枝闻言面色突变,紧张得汗水濡湿了手心,“不过一时口误罢了,慕枝感念爹的养育之恩,爹让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何来后悔一说?”沈寒清对他的应答,说不上多满意,好听的话谁不爱听,但谎话要说得让人信服,须先骗过自己。那么,沈慕枝相信他自己说的话吗?赌王举目望向远处的天际,每个字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