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我入海·原神赛提短篇合集_霜冻海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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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冻海港 (第9/10页)

它执拗地从心底里探出头,霸道地闯进胸腔占据了实质性的空间,连轻柔和缓的一呼一吸都被遏制。爱、爱、爱,我被这个字眼困扰了太久太久,如今连反复咀嚼也像在生吞银针,锋利的痛感险些让我窒息。

    然而我毕竟不是喜欢逃避的人。任何故事都该有个结局,不管以怎样奋不顾身的姿态。

    不过,在我开口之前,提纳里就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站在窗边,晨光为他的眉眼镀上柔和的金边,这让他乌青的眼圈不至于太过扎眼。他定定凝视着我,良久终于露出了一个疲惫而歉疚的微笑,说道:“等你精神好些,我们再一起去看北冰洋吧。”

    抵达海岸时已经日近黄昏。我们错过了欣赏极光的最佳时期,追光猎人也从未观测到极光大爆发的信号,但这不妨碍我们继续怀抱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摇下车窗。沿海的雪地大片大片地铺陈开来,海岸线离我太远,我只能隐约看见远方海面上有白色灯塔矗立,在金色的日光里岿然不动,如同一座静默在世纪末的孤岛。晦暗的海水是墨蓝色的,硬生生被夕阳套上粼粼的波光,勉为其难地活了起来。再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像是无数遥不可及的、漂浮在天际的白帆。

    丹尼尔先生把车停在了沿海公路附近,嘱咐我们多加小心,早去早回。提纳里和我依言应允,从吉普车上下来,踩着厚实的积雪探身前往海岸线。又一次,我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靴子在黯白的雪地上踩出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没过雪地时发出粉碎纸片一般的细响,好像我们正在沿着各自的行动轨迹裁冰剪雪。提纳里在看到雪景的时候总是格外兴奋,走得比我更快些,领先我大半个身位,步伐轻快,像一只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小鹿。

    “你都看见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我相信他能理解我在说什么。我先开了口,声音放松得超乎我自己的预料。似乎是因为笃定,又似乎是因为习惯了不安,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全部的可能性。

    前方的脚步声明显放慢了下来,提纳里逐渐和我并肩同行。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极为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仰起脸,摩尔曼斯克的寒风如刀子一样向我们迎面扑来,他冻得鼻子通红,眼底逐渐浮起红润的亮光。

    他在难过吗?可是为什么?不告而别的是他,困在原地的是我。撕碎心脏还在强装体面的人是我,为什么率先破功的是他?这算什么,同情吗,遗憾吗,还是在替我哀悼?在我们错失的十年里他到底在想什么,在经历什么?

    他不说,我就不问。不过,压抑的氛围一旦产生,就迅速在我们之中蔓延开来。他在我身边走得摇摇晃晃,瘦削得能够被人一把轻易抱住,像一块正在日光下逐渐消融的冰,又像一只意欲振翅却疲惫孱弱的白色飞鸟。我牵住了他的手,我怕他跌倒了,我更怕他会真的像鸟儿一样飞走了。提纳里犹豫了一下,动作滞涩地把一根根手指嵌进我的指间。现在我们是十指相扣了。我们相隔的数十厘米遥远如一个世纪,而我们的手指正亲吻得密不可分。

    不知道在雪地里行走了多久,耀眼的日光一点点褪去,璀璨的天幕一点点往迷幻的蓝紫色过渡。翻过面前的这座小坡,我们终于站在了离北冰洋最近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海洋仿佛能够一直延伸到地球的另一端。夜幕下的海洋有着更为深沉的颜色,星光在海洋表面勾勒出隐约的银白波纹。海浪无声地拍打着岸边的冰原,整个世界安静得如同一幅黑白默片——不如说,它比任何画片或影像都要更精致,也更震撼。我们的头顶没有极光,但万千星辰在太阳离去后次第登场,缀于天幕之时耀眼明亮,华美如一场隆重的谢幕;晶莹剔透的浮冰被切割成各种极富艺术感的形状,它们沿着长长的海岸线绵延向前,以奇妙的方式排列分布,在星辰的映照下竟也能熠熠生辉,像是天空某处璀璨夺目的星座。头顶是星空,脚下是星空,我们是困在两片星空之间的渺小尘埃,多么微不足道。往日的欢乐、悲伤或痛苦,在这般奇诡瑰丽的场景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在自然的伟力面前,脆弱如飘萍的人类有什么能与之抗衡?

    其实是有的。冰、水和稀薄的水蒸气在极北的雪原上和谐地共处着,我们处在三态的交界之处,就像停驻在永恒的一瞬间。

    既然静止的时间里无从谈论过去与未来,那就谈论爱吧。

    这是在天地穹宇面前,我们仅剩的、能够称之为永垂不朽的东西。

    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海水漫过皮靴数厘米,在相贴处有浅蓝色的光弧搁浅。温度不算很冷,薄荷一般的凉意顺着脚踝向上,一直钻进裤管,好在我们的手心还是暖的。

    提纳里已经沉默了很久。他的情绪很好猜,兴致高涨时发梢眉眼都在发光,低落的时候连呼吸都显得深思熟虑。而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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