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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蔡闫】韶光贱 (第1/7页)
春暖雁归,满庭芳菲。 书房门外立着两名男子,一个身着青袍,另一个穿着黑袍;一个淡然自若、缄默直立,另一个懒散闲逸、抱胸闭目,观之俱是风流潇洒,俊美无铸。 郎俊侠稍稍侧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屈指在窗框上扣了扣,武独闻声睁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段岭收回目光,视线移转至手中的书卷,随意翻动几下,停顿片刻,复又回到最初那页,古朴沉凝的深色书案上映出他翘起的唇角,以及对座那微蹙的忧郁的眉眼。 段岭心不在焉,无心读书,窗外大好春光,满园桃花盛开,触目皆是肆意盛放的花儿,那无尽的绯色几乎要将天地彻底淹没,明媚灿烂,于春风中翻卷纷飞,几瓣飘落墙外,简直要把少年郎的心思也一起勾走了。 “嗳,你说,”段岭终于坚持不住,放下书本,一手托腮,半闭着双眼懒懒道,“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 对面之人不为所动,依旧垂首读着他的圣贤书,段岭主动坐过去一些,将圆而润的下巴搁在他瘦削的肩头,嘴唇凑到那薄薄的缺乏血色的耳旁,略微掐着嗓,启唇吐气:“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 蔡闫低声接话,终于从书中抬起头。天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清隽消瘦的面容,他的唇色浅淡,眼神忧郁,似一朵开近颓败的白花,与枝头热烈舒展的春桃有着天壤之别。 “出去逛逛吧?”段岭笑着说,“听闻江州风景甚美,自迁都以来,还未曾出过王府。” “不。”蔡闫轻轻摇头。 距上京之乱已过数月,新帝登基,太子归朝,叛将赵奎身死,京都由西川迁至江州,一切事物走向理应的正规,顺利得不可思议。 回到父亲身边,段岭顿觉压力一轻,在李渐鸿的督促下又读了几个月的书,如今迁都不久,尚有许多事务待解决,李渐鸿连先生也未来得及请一个,留下两名刺客充当护卫,便被四弟催进皇宫,共同商榷南陈的百年大计。 古人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蔡闫自来到西川后愈发寡言少语,衣带渐宽,眉心间仿佛总是压着一抹淡淡阴翳,头顶无形的阴霾不减反增,充斥着晦暗阴沉的朽败气息,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段岭起初以为他仍记着兄长之死、离家之痛,小心翼翼地与他相处着,请他住进王府偏院,成为太子府中的首位门客,并记挂着曾经的同窗、同生共死之情,以礼相待。他却仍然一天一天地消瘦下来,仿佛经历着无可抗拒的衰败,任凭大陈的水土如何滋养,无济于事。 段岭记起那夜自己于鲜卑山下的药户村中苏醒,蔡闫曾提到过打算前往中京,遂于闲谈中随口提起,蔡闫却说:“没有的事。” “承蒙殿下收留,我在南陈过得很好。” 蔡闫的神色淡淡的,既是低眉顺目,又似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瞳中空虚地承载着视野中的一切景象,如同一缕苍白的游魂,静默索然,人还在,心却丢了。 他很清楚,到了南陈,入了太子府邸,便再也回不去了。 “真不去?”段岭又问。 蔡闫这次不再摇头了,两手置于膝上,抬眼与段岭对视,目光中分明在说:如有必要,可直接下令。 “算了算了……”段岭不想勉强他,随手玩了几下蔡闫的发梢,趴在书案上,无聊得直叹气。 郎俊侠倏然抬步,默不作声地走了,武独依旧保持着抱臂的姿势,上半身稍稍转了个角度,眼望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片刻后再次出现,手上持一素白瓷瓶,其中插着几条新折的花枝,嫩粉的花瓣缀满枝头,俱是朵朵绽放,无一枯萎。 郎俊侠目不斜视,径直绕过武独,推门进了房中。他将瓷瓶放在段岭眼前,也不说话,向其略一躬身,随即转身离开,回到原位站定。 武独不认识般地打量他几眼,继而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摆正脑袋,看向别处。 段岭小声欢呼,将瓷瓶移至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