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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余烬中还有余热 (第1/3页)
在短短二十二年里,洛冰河经历过两次“被选择”。 一次,是他被亲生父母遗弃在木盆里,沿着冰河顺流而下,落入一双温暖而令人安心的手掌;一次,是他在失去一切之时,登上苍穹山求学,正好被沈清秋的竹扇点过,拜入清静峰修雅剑门。 这是他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最为隐秘而令他安宁的记忆,也是他根本无以凭吊抒怀的旧梦。 一场高热断送了养母的性命,那双温暖宽厚的手掌再也不能抚上他的额间。而从前选择过他的师尊,站在血盆大口般的烈焰深渊面前,漠然开口道,魔族杂种,就应该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那一脚踹在心口上,没有什么比那更疼。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作为“洛冰河”被选择过。 他重伤醒来,身处幻花宫腹地,干瘪粗糙的手掌抚摸着他的侧脸唤她夕颜,他便知道自己被当成了谁。 他被四个人堵在巷口,最落魄不堪之时,他被抛弃过他一次的师尊捡回来,也只是因为他是沈清秋的徒弟。 他作为苏夕颜而承受痛苦,享受因此交换过来的金钱、权力与地位。他知道这是没有选择余地的一笔合算买卖。他把自己扮成别人,接受良好,到目前为止没有精神崩溃。可当从前的旧梦真的成为梦魇之时,他发觉自己没有办法泰然处之。 除了难堪以外,洛冰河在最初一刻想的是:你为什么要过来? 他知道沈清秋厌恶他,知道沈清秋到最后一刻也是毫不留情面,所以他才会真诚地困惑、真诚地惶恐——惶恐沈清秋的到来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最后通牒。 所以他浑身带刺地点燃火焰,企图在事态最糟之前不失去他最后的体面。望着沈清秋清俊的脸上显出恐怖的神情,他在胸腔内部狂蹿的惶恐与不安才慢慢平静下来。 因为他已经在这样的表情中找到了答案,找到了那个他阔别了多年之久的安宁之所。 他知道自己被选择了——被一个曾经选择过自己、又抛弃过自己的人再度选择。 他坠坠不安五年之久的躁动的心跳在这里平缓下来。他听见轰隆的巨响,他看见罡风中肆意飞舞的发丝,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有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腰间发力,听着那阔别五年的、他熟悉的声音隐含怒气地要他再说一遍。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自己正置身于温暖的羊水之中,所有风雨都不能向他倾斜分毫。那根紧绷的弦猛地松下来,他昏倒在一片安宁里。 后来,当他真正坐在温暖得如同母亲羊水一般的水中,听着水波轻晃时,他才意识到,他所感受到的安宁是假的。 沈清秋的眼里没有“洛冰河”。 无论是沈清秋看向他的眼神,最轻微的动作,还是他如下最后通碟一般的“你最好别死在他手里”,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洛冰河:那个能在第一时间、在众人堆里,毫不犹豫地选择他的,只有十一年前的沈清秋。 眼前站着的这个,和五年前推他下去的这个,别无两样。 他作为沈清秋的徒弟被沈清秋救下,又作为老宫主的徒弟被沈清秋推开,自始至终都没有“洛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