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猎手 (第2/2页)

舒……”周见麓发出一个音节，接下来的话语被我握住她的动作截在口中。

    温度有些凉的手臂微微发着抖，我贪恋地抚了抚手中的肌肤，触感光滑，直至此时，我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与周见麓肢体接触带来的情欲悸动。闭了闭眼，我松开周见麓，抬头与她惊愕，又带着希冀的眼神对视，认真地说：“周见麓，我不后悔喜欢你，但是我也不想喜欢你了。”

    将微张着嘴、眼圈隐有发红的周见麓甩在身后，晚风吹拂，我顿感轻盈，满意地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出了校门。

    不是高峰期，公交车上的人就很少，大家沉默地坐在车厢里，街边风景一屏连着一屏地飞掠去，车顶灯散出寂寞的冷蓝色光华，流淌在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上。过了红绿灯是一段较长的笔直大道，载客车提高了速度平滑地行驶，机器女声偶尔播报，也显得分外空荡。

    潮热的风鼓动着飞扫我的脸颊，将散落的发丝梳去耳后，我突然就感觉自己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逆着风往前平移。我猜想这辆车其实是靠着乘客游离的心绪驱动向前的，大家坐在铁皮骨架中，一起在静止的异时空梭行，司机早已不知去向，我们不知道自己会去往何方，又要在哪里下车，遇见什么人，去构什么样的故事。

    “叮咚。”报站提示音蓦地响起，听见“花潟东路，到了”的字眼，我才惊觉自己到站了，慌忙抓起书包下车，磕磕绊绊到站台，暗骂自己“有病”。

    “呼——”终于到家，我扔下书包，单手解开纽扣踩掉脏裤子，曳着步子将自己摔到沙发上，长长地吐一口气。

    “咦？你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mama听见声响，从房间出来。“脱裤子干什么？”mama走到玄关，择起裤子问我。

    “喝绿豆水打湿了裤子，我跟班主任请假了。”我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回。

    “你看你，姑娘家的，这像个什么样子？”mama拿着裤子捏了捏，嘴上不忘絮絮叨叨。

    “有什么的啊，家里就我们俩。”在自己亲妈面前还端庄个什么劲儿。

    “那以后还不是……”mama急刹住车，捂着嘴巴去了阳台。我从沙发上一弹而起追了上去。“什么意思？你有情况？”我坏笑着倚在门框边看着假装手上很忙的mama，拼命掩下内心的坠痛感。

    “哎呀……”mama停下揪拧脏裤子的动作，有些羞涩地笑着斜我一眼，嗫嚅着不说话。但我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猛地一沉，苦涩在心间滋生蔓延，逼得我短促地笑了出来：“哈哈！凌女士终于开窍啦！”

    “啧！没大没小，怎么拿你妈开玩笑？”

    “哎……这就跟我见外了？”我大叹一口气，翘着兰花指浮夸地贴在眼睛上，不经意揩去一滴泪。

    “去拿你的书包回房学习！”mama佯装生气地伸手赶我，又兀自笑了出来，回了屋内。

    我嘴角噙一抹苦笑，呆呆望着楼下一盏孤零零的白色路灯，不一会儿那灯光便影影绰绰地抖动起来，盈出眼眶，落在地板上“啪”地轻响。吸吸鼻子，我攥起衣袖粗鲁地刮去泪水，吐出一口气，仰头靠在阳台墙壁上闭上双眼。后脑勺传导来墙壁温凉的石质触感。

    我感觉自己在一辆摇摇晃晃的绿皮汽车上，于无依之地的广袤原野中顶着夜色莽然穿行。驾驶座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