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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词】揽雀尾 (第4/5页)
他只有一个人,只有一把剑,他的剑上也只有一个人的血! 朱啸天的血。 柳词迟到了一步,铸师的最后一把刀已经断了,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事情当然没有结束。 柳词问道:“你是铸师的什么人?” 柳词问了这个问题,但他并不需要答案,答案已经写在那个人的手上。铸师当年左手拔出了轻霜,而如今这个年轻人,他的左手,也有一把剑! 年轻人笑起来,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真心笑过,所以笑起来的时候面上骨骼抖动,肌rou打架,他笑起来,似乎比不笑更可怕。 他已经足够可怕了,现在则要更可怕一点。 年轻人笑道:“在下,谢孤逑。” 这不是个很出名的名字,同他杀死的人相比简直是一粒米同一缸水的差别。然而正是这样一个从不为人所知的名字,一个毫无名气的剑客,却能杀死一众有头有脸的剑者。 他继续讲:“我是这一代的铸师。” 没有人知道铸师姓谢,这是理所当然的,铸师是没有名字的,又或者说,铸师的名字,来源于他所铸造的剑。天下人记住了他的剑,便算作记住了他的名字。 因而比起名字,铸师更需要一把剑,一把天下第一的剑。 天下第一的剑,须配天下第一的剑客。 很多年前柳词没有带走轻霜,铸师此后仍旧铸剑,但是没有一把比得上轻霜,他也仍旧赠剑,没有一个剑客比得上柳词。 多年后铸师死去,临终前将这世代期许告诉他的儿子。新的铸师开炉铸了第一把剑,这是一把好剑,比起他父亲的得意之作还要好上一线。新的铸师想,我有天下第一的剑,那这天下第一的剑客,凭什么不能是我呢?凭什么铸师就永远留在剑庐,凭什么天下人只知道剑客,不知道背后的铸师呢? 新的铸师只铸了这一把剑,他已不能算铸师了,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知道天下第一的剑,出自他谢孤逑手里。 此生别无他求,仅此而已。 柳词再问:“那轻霜的煞气,是如何来的?” 谢孤逑答道:“剑神应当晓得,天下第一只有一个,天下第一的剑自然也只有一把。如若不能算作天下第一,那别的剑也就失去了用处。轻霜不愧是我父亲得意之作,剑庐留下来的剑,以轻霜斩之,皆可成也。” 他的确已不能算铸师了。 剑庐中剑,同轻霜出自同族铸师,出自同一座山,出自同一条河。轻霜斩之,好比沾染同族亲朋之血,此大煞也。 也正是这样大的煞气,才能差一点杀死一个剑神。 柳词定神去看谢孤逑的眼睛,他眼里有血,手上有剑,心中有煞,他不仅不能算作铸师,连人也不能算了。一个被煞气控制心神的人,自己也已经变成了一把兵器。 新任的铸师平生只铸了一把剑,即是他自己。 谢孤逑不再笑了。他收起神情:“剑神既然已经晓得这故事,想来也愿意为这故事身死。假若当年剑神带走轻霜,或许今日的故事,就要换一种了。” 柳词倒开始笑:“故事已经听完,人却不敢死。” 他当年如何答铸师,今日便如何答谢孤逑:“我还有更好的日子过。” 谢孤逑不再回答他。死人的回答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他提起剑,朝柳词刺来,他的眼中燃起一团火,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剑像惊虹,像流光,像一切不能停止的东西。 但是他的剑却停了。 柳词没有退,也没有闪避,他来不及。他站在原地,接下了这不可能接下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