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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练 (第3/4页)
生活不可怕。苏玛的生活,相比其他奴隶的生活,某种意义上,从未可怕过。苏玛不过是另一个勒摩·斡尔寒,金妆玉裹,且她不像勒摩,未被自诩情深的金帐宫男人逼疯。然而,某种意义上,这种不可怕令苏玛的生活更可怕——一切都表明苏玛不该是奴隶,但,苏玛是。 他们从北都城撤退。阿苏勒与苏玛探讨重临北都城。苏玛写,我无所谓,从瀚州迁徙到宁州的蛮族从不只有我一部,七十年前由于青阳攻陷瀛海而离乡背井的七曲、扶风、瀛棘,如今已在宁州西南部形成新的部落,名沙陀,亦名牧野。 不过,你有所谓。苏玛听阿苏勒介绍姬野,写。故,请不要因我无意重临北都城而沮丧。人与人不同。阿苏勒,你欣赏你朋友,是由于你像你朋友。我相信阿苏勒·帕苏尔有重临北都城之日。你们,之所以能做你们做的事,是因为你们想去做。这种选择与愿望并非人人皆有。你们有成为君主的决意。 吕归尘并非始终有成为君主的决意。他理想的生活,一度是放弃世子身份,然后像百里煜一般在南淮悠哉。北都城之役后,他清楚倘若自己报仇心太切,将扰乱青阳余部的氛围,破坏其作为战败者安静生存的心态。他迅速使自己接受永远不重临北都城之可能。然而,有时,人失去一些事物后,才明确这些事物对自己的意义。 流亡戈壁却未起兵时的生活无聊、痛苦。从零开始筹措波及整个世界的战争,令吕归尘终于脱离充斥妄想与欲念的少年期。吕归尘终于切实地强大。他从前获得的教育在实践中结果。对百里煜的好奇与羡慕被不自知地遗忘。 山碧空是在北都城之役中击败吕归尘的人。北都城之役后一年半,吕归尘、龙襄、项空月合作,将其暗杀。杀人术、与精神力相关的计算、对局势的分析、对假情报的制作、cao纵敌人的下一步、穿越战场潜入后方。计划耗时不长,毕竟山碧空行迹飘忽,一旦暴露踪迹就必定即将离去。龙襄收殓山碧空的骨。吕归尘清理山碧空的从者,归来。 北都城的仇仅报了一部分。但吕归尘发觉,自己对金帐宫不再怀念。 一年半前撤退时阿苏勒没有哭泣。凛冬漫天风雪如刀如鞭,泪水将结冰,毁伤能昭显帕苏尔家族荣光的脸。阿苏勒先前即知晓,此役必败,之所以依然战斗,是因为需要使损失尽可能少。一月十六日,他映衬熹微的曙光出北都城,那是他二十几年中最后一次出北都城。岳城的石雕寂静。神王宫通往帕苏尔氏陵墓,陵墓地宫的万年灯长明。勒摩·斡尔寒被阿苏勒迁移到银安殿,以避免被争相逃离北都城的流民伤害;阿苏勒出生际勒摩居住在彼。这天是烧羔节,数对时前阿苏勒烤羊。他半饱,洗漱,最后尝到的是松与盐的味道,羊的膻与香却在战争的伤与血后依旧藏在意识底,缄默地慰藉。许多月内他无数次想起这清晨。这清晨仿佛一副随回忆逐渐被填充的画。旭达罕死亡的金帐。散落的遗留的松针箭。熄灭的火堆。先前葬仪升腾曼舞的火。白帐。比莫干处决地的雪尘。陌生的人。已故的人。去年夏天空茫的爬地菊海。每一次回忆即是一次行刑。画愈鲜活。失去的痛苦愈重。 这种长久的自我摧残在击败山碧空后戛然而止。暗杀成功,阿苏勒忽然感觉,自己具备以往缺失的胜算。 他记起息衍从前的话:“你的对手是这世界中最强大的人。” 阿苏勒不再怀疑自己。 吕归尘对姬野的性幻想逐渐改变内容。他曾经希望被姬野控制。后来他的欲望缓和、平淡。姬野被阿苏勒掐住呼吸、却依然说出阿苏勒之名的一幕,是阿苏勒的一项启蒙。在沁阳,阿苏勒想,倘若我唤醒青铜之血,然后与姬野真刀真枪地打,谁将赢? 他与姬野的答案相同:姬野将赢他。姬野说,其实我从未真正输过,我真正想要的,从小、至今,最终我都以某种形式获得它们。凭虎牙枪与我的枪术,我也许不能赢你,那我就用点阴刻手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希望你赢。吕归尘说。我的朋友中,我相信你最能抗衡唤醒青铜之血的我。我讨厌青铜之血。它让我疯狂。 青铜之血的原理是暗识。这是一种与秘术有相通点,但混沌、不可描述、不可探索的东西。副心脏中有一种类似精神力、但非精神力的存在。若这种存在被召唤,青铜之血就苏醒于召唤者,召唤者就丧失或几近丧失神智。 纳戈尔轰加·帕苏尔有青铜之血,因这种疯狂妻死子亡。他幸存的孩子郭勒尔·帕苏尔拿冷锻鱼鳞钢铸造名为锁龙廷的牢狱,囚禁他,将他封闭在彤云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