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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练 (第1/4页)
我已旋转千年,却仍未明白—— 我是鹰,是风暴,还是一首盛大的歌谣。 吕归尘幻视夔鼓。 幻视图腾、血、刀锋与骨时,他就明白不好。北都城岳城废墟外的夔鼓极大。毡帐低矮、草原空旷,以至击鼓时,那纹理如甲革的鼓面似乎将天地充盈。鼓声与心跳同步。血液流动被察觉。巫,红色。暗,黑色。天,白色。 “姬野。” 姬野听见呼唤。姬野抓住他的手腕。头发中的金丝线解开,乌黑中有散落的绮丽。吕归尘依稀望见镜中的自己。他被脱得只剩月白亵衣。像英气有余的女子。 姬野拉开衾被。吕归尘被拽出床。他们的床没有幔。姬野用珊瑚金绳索固定住吕归尘。吕归尘未及闭眼睛。另一段珊瑚金绳索扬上他的脸,又划过身侧与腿侧的布帛。 他挣扎起来。但姬野身法好。珊瑚金是羽然那副铠甲的边角料,强韧胜过锁龙廷的冷锻鱼鳞钢,且轻盈、贴合、温润。姬野抽了一阵,若疾风,若骤雨。然后他亲吕归尘的脸。 纯黑色眼睛没有光。“好了?” “好了。”吕归尘凝神。他示意姬野取反光的镜,随即自己拆束缚的绳索。 沁阳时用芸薹。九原时用蜂蜡。天水时用松香。现今在秋叶,是鱼胶。吕归尘由姬野活动。快感因姬野阻止而蔓延。他吻姬野的指节与额头。他从来拿不准姬野是否真正得趣。吕归尘允许自己享乐。无论是作为贵重的青阳世子,还是作为智慧的乱军领袖,他都适当纾解欲望。 吕归尘其实喜欢暴力。他永远记得自己掐住姬野呼吸的感觉。在下唐,吕归尘被教导仁爱与节制。这种教育影响他终生。然而控制是可爱的。让自己的意志肆虐是诱人如同在朔方原跑马放鹰的风景。 他不能说旭达罕与他在金帐宫的那夜是否诱人。黄金。白羊绒。狼的骸骨。宛州柳南闻之即可幻视华光的、有馥郁夏日果香的葡萄酒。旭达罕能鉴赏美。旭达罕的靴被血浸润。血打湿旭达罕的头发,垂落,阴影凸显优异的眉弓。旭达罕说,有些人活着致帕苏尔氏烦忧,死了,即构成让人忽略他们、却衬托豪奢气氛的点缀。 然而,吕归尘不能欣赏那一切。乱世同盟没有谁乃良善之辈。可他们的思虑精巧、他们的计算缜密。他们是兵器、是凶器,但他们的一切暴戾,皆收束在冷静、克制、善良。 姬野第一次同吕归尘上床时,吕归尘意外。姬野压制他,咬他的锁骨,对待他仿佛对待女人。“别想沁阳青楼。”姬野笑,“你姓帕苏尔。你们草原的女人,也是乖的么?” “帕苏尔家族的是。”吕归尘说,“但斡尔寒家族,相反。”回忆涌回,宫廷中陈列旭达罕狩猎的、来自瀚北冰原的驰狼的皮毛与骨。旭达罕·帕苏尔与纳戈尔轰加·帕苏尔异曲同工。纳戈尔轰加在铁线河猎夔。死亡的夔被做成鼓。全青阳部该仰望。纳戈尔轰加尊敬这份猎物。 然而,吕归尘被姬野弄得舒适。吕归尘从不排斥表现得像女孩或女人。少年时的懦弱已记不清。少年时的恐惧已随时间被淡忘。“你可以随心所欲。”息衍让吕归尘抄写单词,Herrenmoral,“你没有必要被大多数人的判断左右。你该有正确的自我认知。” 在下唐,吕归尘不理解甚至反对息衍的话。然而后来,吕归尘离开被姬野称为a premium of people的南淮东宫与紫寰宫。在北都城,旭达罕提过阿苏勒该与正确的人在一道——阿苏勒难以识别金帐宫谁是旭达罕的真朋友,但离开北都城后再回想,旭达罕的交际圈精准筛选出大部分不与旭达罕敌对的、有见识、有见地的人。 认真理解自己前二十年的生命发生在吕归尘当野兵时。戈壁寥阔的夜空可以将时间放缓。南淮的时间不快,但南淮的慵懒是息衍在密集学业中安插的调剂与妄想。那七年,有时,一个月,吕归尘就能在某领域很有进境。他不是所有学序皆在南淮。息衍时常携学生们去旅行。淮安。南暮山。兰缀江。云墨。学完一学序的课程,他们便告别一地的风土人情。 吕归尘眺望城市、山坳、田垄、船帆。同修有人开始作赋或写生。风乎舞雩,咏而归。息衍用这种登临送目、休憩的时刻引导学生总结该学序的学业。吕归尘发觉,自己又已习惯生活在一个自己已不陌生的地方。 殇阳关是最遥远的学序。殇阳关的课程,没有成绩,没有结业考试。三个月,吕归尘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