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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鹊(清水) (第2/5页)
惧的。他有锐烈的杀意,情态却近乎凄厉,不像他打人或杀人时。裂帛。笔似乎要从案滚落下来。 原来姬野亦有无措的时候。是握不起兵器,抑或无兵器可握?从姬野的反应,无从推测他正在梦中经历何。吕归尘想唤醒姬野,但阻断别人睡眠只为自己清静不妥。吕归尘想使姬野不动作也不出声,但这种行为办来极乘人之危。吕归尘点灯,好奇端详姬野的睡颜。片刻夜深吕归尘也睡,次日清晨姬野起居,更衣洗漱又喊吕归尘练刀。他精神愉悦且充沛,回答吕归尘说不记得自已做梦。 “我不知晓你梦见什么。”吕归尘先说真再说谎,“人做梦时,眼睛运动。你入睡后眼睛动了,我猜你大抵做梦。” “我能短暂记得噩梦。”姬野思索。朝霞将白衣染作淡金色,姬野抽木刀出鞘,认真抛给吕归尘,自己另活动热身,“我什么皆不记得,所以这梦大约普通。” 这梦让我惊异你始终未醒。我近乎以为你将在梦中给自己弄伤。不止此。你是姬野。你的恐惧少见,所以你的恐惧传染。演义小说中常见桥段,位高权重者问侍从自己是否说梦话,侍从若答是,则知晓梦话内容故被杀,侍从若答否,则欺上,亦难免被处死。所以这无从决定侍从生死的提问无聊。你若模仿桥段问我,我最过分的理解乃你在以这种问题表达亲昵或检验我对你之心。你期待我说一些话,抑或你当真不记得自己之梦? 不过吕归尘有分寸。朋友间的对话,他亦反感过度思量。直觉说,姬野的确一无所知自己入睡后的响动;因为吕归尘观察许多夜,姬野在睡眠中困扰,却清爽蓬勃有朝气地醒。 直觉说,姬野不该知晓自己做梦;因为吕归尘给姬野用药,尔后姬野的睡眠安静。 吕归尘在戈壁听阮。青阳世子生活上流,来东陆当野兵前极不识黎庶疾苦。他很快学会阮,行吟者般给其他雇佣武士弹。吕归尘曾作为下唐军出征,曾作为青阳军参战,但从前他被隔离得极彻底,帐篷中有侍女,往来者皆乃高官。他未掌握如何与一般野兵聊天,但他弹不重叠的阮曲。所以他在火堆旁一边弹阮一边听故事,提供音乐,便不提供自己的往昔与言语。 戈壁浩瀚,在天启北,唐兀关内与外,不从属皇室或诸侯国。原住民叫做摩沙夷。外来者若不为经商探险,便曾被通缉,或被裁撤,或是因伤病退役却无法安居故土的老兵。这些人经历的战场与吕归尘经历的战场不同。没有贴合的铠甲,没有严格的布划,没有削铁如泥的刀,没有洁净水,更没有医生与药。吕归尘想自己与姬野曾经历殇阳关之役,下唐军药与粮即将断绝,息衍将最后一点药允给重伤待愈的姬野;吕归尘一边关照姬野喝药一边与他分享精致的御赐点心,姬野滞涩,说自己不该惨伤以致卧病这样久,他们这等被当作少年贵族的军官,每被优先确保存活一刻,便是消耗苦难者的性命。 “不是所有经历糟糕战场的人皆做噩梦。”项空月发现吕归尘的探索,“硝石未被大规模应用于战争。即便是陈国的炬石车,也主燃烧而非主爆炸,不至于震荡坏近旁人的头脑。” 吕归尘说领教。姬野从未说倘若自己七岁时放弃前往南淮命运将如何。戈壁的野兵常见京畿人氏,但他们绝少有七岁时躲避廷尉缉拿之经历。雇佣武士乃相对荣誉的职业,要学在纷争中能精准杀人而不伤自己的技巧,不是需有尚可的家境,就是该在黑街、马帮、山贼等团伙中佼佼。这些人是生死场中出类拔萃者,现在的姬野亦是生死场中出类拔萃者。现在的姬野不做明显的噩梦,类推,这些人也应当不做明显的噩梦。 在戈壁,姬野的眼睛不再格格不入了。戈壁艰苦,但诞育希望。姬野在筹措起兵,一切世界中的悲惨似乎即将有解。问题未解出,但有开始做,这便足够好,姬野与吕归尘从前在南淮当米虫无所事事,现在他们在戈壁从事奇幻的工作。并非所有野尘军中人皆理解姬野曾见过的真实或姬野与吕归尘的理想,但这群人的职业乃荒原中的亡命者,熟稔灾厄与困顿,察觉压迫与战争;姬野与吕归尘,则从继承鹰徽起就在旧世界遗弃往新世界的荒原中亡命。 既已知一些现象将消失,少年人无可解的杀意便化减。由郁结而安定。由偏激而平和。 姬野被龙襄养成能力。一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