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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山 (三) (第1/2页)
风、雪、山 (三)
说罢,徐志怀拱一拱手,留下短促的一句:“傅爷,告辞。”转身欲走。邵示军见状,猛然站起,打算阻拦。傅爷却抬手止住他,淡淡道:“随他去,都是同乡,何必闹得抹不开脸,外头自有人会与他讲道理。”徐志怀依稀听见这话,更不敢久留。他右手按在西服,掌心描摹着手枪的轮廓,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楼。 欢愉的嬉闹声逐步明晰,挤进狭窄的楼梯,一浪一浪地扑在身上,湿了衣角。徐志怀从中游过,快步走到里厅。 戏台上,那林冲奔逃,已下了场,而手拿锣鼓的乐师端坐台前,咚咚锵锵,又要开唱。满台的金光被搅碎,掺着女人的金首饰,男人的金腕表,东摇西晃,乱得分不清形状。徐志怀加快脚步,将丝竹管弦之声抛在脑后,快步走出公馆。 开门,湿潮的寒气迎面袭来,冬夜大雾弥漫。 他一径上了车,连声催促司机离开。司机也不含糊,深踩油门,用铅笔在柔滑的纸面划出一道弧线般,驶出公馆。徐志怀问司机有没有拿到通行证。司机一呆,说,什么通行证?从没有人找过我。 徐志怀阖眸,心顿时沉到胃里,想着:恐怕真要死在这。 果不其然,车开到防区的铁丝网前,就被日军逼停。 那七八个驻守在此的日本兵转动探照灯,照向挡风玻璃。那光太过刺眼,司机不由地闭紧双眼,等再睁开,其中一名日本兵已端着装有刺刀的长枪,快步走到驾驶座的车窗旁。 砰砰!砰砰砰! 那士兵接连不断地敲打玻璃,嘴唇夸张地咧开,在说些什么。司机面对锃亮的刺刀,硬着头皮摇下车窗。车内的两人皆不通日语,只听出对方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说着说着,他忽而一抬手,将半截刺刀伸进车内,险些戳穿司机的腮帮子。 “シナ豚!シナ豚!”他连声大骂,又退后几步,将枪口与刺刀朝下压了压,大抵是叫他快些滚出来。 司机浑身颤抖着,推开门,胸膛迎着黑的枪口、白的刀刃,走下车。 擦洗干净的皮鞋踩到潮湿的马路,倒像上了冰面,他两腿颤巍巍的,险些滑倒。日本兵却似被他的恐惧逗乐,刺刀对准他的心口,猛然突刺。司机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在车门前。 徐志怀见状,右手摸入内兜,攥紧手枪,别在后腰,推门下车。 日本兵随即将枪口对准他。 徐志怀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继而镇定地用英语叫他的长官过来。那日本兵不通英文,但听出他口中所说的不是支那猪的音调,犹豫了会儿,才放下枪,转身跑回探照灯旁。 趁着这个空挡,徐志怀几 首 发 地 址 - - - m . e m o s h u w u 1 . c o m 步去到司机身边,扶住他的胳膊,使劲将他拽起。 “先、先生……我们……”司机满手冷汗。 “我拖累你了。”徐志怀在他耳边道。 来不及细说,那名日本兵带了三名士兵折返。其中一名瘦高个走到徐志怀跟前,用蹩脚的英语质问他们的通行证在哪里。此人的左右肩缝有军衔,应当是这群人的小队长。徐志怀尝试解释自己是傅爷的宾客,家里突然有事,急着赶回去。对方摇头,同时举起枪,说,没有通行证,任何人别想出去。 徐志怀进退不由。 风声一丝一丝地扯紧了。 他垂眸,沉思片刻后,带着笑,相当低声下气地说:“请帮我打一通电话给杜先生,他会派人送通行证来。” 提到杜先生的名字,日本兵有所松动,怕杀了什么大人物,便给手下一个眼神,叫他去打电话。随后,这几人当着徐志怀的面,毫无顾忌,也毫无交涉地搜刮起他们那辆别克轿车。徐志怀站在车边,高举双手,看他们摸出留在车上的皮包,分光里头的法币,又拔出车钥匙,拿在手心。 汽车发出一声悲鸣,车灯熄灭,众人眼前霎时暗上几分。 徐志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