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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第2/2页)
是半年。这半年里,府里的一概人等也都见了个遍,各处院落也都拜访停留,再无初来乍到时的谨慎小心,那刻意收着的脾性便一点点显露出来。她性子本来活泼爽利,虽带着些公主特有的天家骄纵,但为人真诚和善,其实是极少动怒拉脸子的。从前在翊坤宫中,每每她额娘往宫人头上撒气时,总是她在一旁开解劝慰,是以宫人虽敬畏她是公主,对她倒也感恩。唯有先前那次,新来的小太监吃了丰绅殷德的好处,悄摸儿跑到她窗棱子下头聒噪,才叫她气急了,也是为了告诫宫里人,她才是翊坤宫的主子,吃里扒外的东西容不得。在荣府里做大小姐,不比在宫里做公主。宫里的奴才不敢不敬主子,以下犯上是砍头的大罪。而在荣府呢,得脸的奴才与没脸的主子,倒是奴才猖狂些。她亲眼瞧着王夫人身边儿的几个管事媳妇趁着王夫人午睡没醒,在一旁聚着议论她父亲贾政的姨娘赵氏方才来时的一举一动。她有天生的威严,黑而浓密的长眉入鬓,不笑时静静地横在雪白的脸蛋儿上,令人望而生畏。她不知道从前的元春是怎样管束下人的,放在她这儿便是容不得。几个媳妇扎眼儿忽然瞧见她静静站在几步开外,也忙得慌了神色,上前来问姑娘好。元春没露笑影儿,也无什么气恼的神色,只轻声道:“好在今儿是我来,若是老爷过来,jiejie们也这么青天白日地嚼吗?没得叫老爷以为是太太教唆的,专给老爷过不去。”不过十来岁的半大小姐,说话声儿轻柔柔的,气势却仿佛高人一截儿。那几个媳妇唬得什么似的,忙道不敢,“姑娘行行好,可切莫告诉去,咱们是嘴里长了疮,痒得没处儿嘬,这不是打嘴么!姑娘别气,咱们再不敢了。”元春点点头,觉得有必要还得说清楚:“不是我苛责你们,这会子满嘴里就什么小啊庶的,在这屋里说嘴说惯了倒不妨,哪日里跑去大房里跑顺了嘴,叫大娘听了,不拧你们的皮!”媳妇们听得心悦诚服,连连立誓,说再也不敢。元春见服了软儿,也不紧逼着,笑涡一露,笑道:“jiejie们何至于这样,我年轻,心里头搁不住事儿,拿jiejie们当自己人儿,想着什么就说了。可别见怪。”媳妇们都说怎么会。又是寒暄一阵儿,元春这才打了帘子进屋。里头王夫人早醒了,听了个明白,见元春进来,忙拉着她道:“我的儿,难为你想得周全。我素日里就不喜她们如此聒噪,听着不成个体统,可你父亲那个姨娘素来如此,我又拦不住人家的嘴。”元春坐在炕头上,推心置腹道:“太太糊涂,你是这府里当家的主母,你不约束她们,谁还能约束不成?主母弹压姨娘是天理,但管教妾室事小,若是得罪了长房又是另一回事,何况那房里二meimei也不是嫡出,将来保不齐老爷也还有庶出的弟妹,太太也由着她们这么挑去?没个眉眼高低的,净会看人下菜碟儿。有了好的人家不念着咱们,但将来这起子人物儿闹得兴起得罪了人,人家还都道是咱们挑唆的。”这其实是宫里头争斗的最基本常识,元春还是公主时,早早儿就明白奴才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主子的权威。若要真正地掌控全局,一切都得先从整顿宫纪开始。王夫人从来却不是心思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