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第1/2页)
圣湖庄园下午的日光很好,金色的阳光洒在三层的阳台格外明亮暖和。三层主卧却是黑暗如夜,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密不透光。 顾怜坐在长沙发上,猎装还没有换下,她凭借着一点微弱的光亮在剪纸片。沙发下一地碎纸张,除了好几张被剪得破破烂烂,其他的纸张被剪成长长的细条状。 每一张纸都被剪成规律的正方形外框纸条,纸条之间的宽度不超过四毫米,可以看得出剪纸的人很熟练。地上的其他纸张经常剪到中间就剪断了,可见剪纸的人心有多混乱。 现在顾怜手上的纸张宽度超不过三毫米,她捏着纸张细细地看着,全心全意地掌握着手上纸条均衡在三毫米的宽度。 如嫩荑般的手指紧紧握着剪刀,剪刀的刀面闪着锋利的光芒,纸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偏离的方向,越剪越细,眼看着就要剪断了,顾怜停止了动作,盯着剪刀一动不动。 良久,她泄气般地把纸张的剪刀放在桌子上,而后用力地躺在了沙发上。发出“嘭”一声的声响。 她的心像是被人闷进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堵得疼。她试图用重复的机械动作让自己忘记她对父亲说的那些叛逆的话语,但是实在是做不到,早上猎场上的那些对话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逃跑的时候,爸爸没有让她停下来,也没有追过来找她。她下山的时候两个高大的猎手跟在她的后面,她愤怒吼着让他们离她远点,她想安静。 两个猎手很快就离开了,她回头看见的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没有任何人。 她知道猎手一直偷偷跟在她的后面。爸爸派的人总是这么尽职。爸爸把她当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在保护,或者说是监视。 既然把她当成一个连独自下山都做不了的废物来养着,又为什么强迫她当一个掠夺生命的屠夫。 她双手掩着脸,那句“不是顾家的女儿”明明是她自己说的话,却也深深地刺痛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她会脱口而出那些忘恩无情的话语。 她自小在顾泽行的羽翼下长大,就算是顾家的私生女,她拥有的生活条件也是远超于其他人的。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大颗大颗如水珠般砸在了沙发的皮面上。她其实知道为什么。 她害怕。 她一直在害怕。 她从小就没有母亲,除了爸爸之外,她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联。可是爸爸有自己的家庭,甚至于下一届顾家家主几乎都决定好了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顾聿渊。 她从来没有作为顾泽行女儿出现在任何对外的场合。 她十一岁冬季的某天,她坐在窗边看了楼下一夜,等着爸爸的车回来,她要送给他生日礼物。可是等到她迷迷糊糊靠在窗边睡过去了,爸爸还没有回家。 她在冰冷的地板上醒来,头脑晕晕沉沉地走下楼,很冷,很黑,楼下都没什么人。她想去找晓姨告诉她她好像发烧了,走到一楼女佣房的转角处,她听见两个年轻的女佣在说悄悄话,她们谈论着‘先生’,好像是在说爸爸。 顾怜停下了脚步,用力地听着她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