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怪生妖 (第1/4页)

    颐殊

    歌舞宴就在数天后如期举办，尹辗找来韩浣的侄女韩姻，让我作为她的侍女同去。韩姻上车前看了我一两眼，没说什么，我还算是守规矩，帮她提上裙裾，蹲下擦鞋，十分懂事。

    韩姻坐在马车正位，我跟她另一个侍女一左一右对坐着，相顾无言。整辆马车内的空气都很沉闷窒息，韩姻大概习惯了，不让奴婢说话时都不说话，主子提问才答，又怕说错话有一说一地答，确实比较无聊。

    我学对面那婢女一样端着，但学不来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真要察言观色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看了她一阵看累了，昨晚睡得又晚，闭眼打起了瞌睡。

    睡到宁府门口，才整了整装束随临时主子进去，落座之后，如我所感会再见，他没有一直看我，就多看了我两眼，也让我很不自在。覃翡玉就在我们座位的对面，他的旁边是韩浣。

    我不看他，是不能看他，若有眼神接触对视，就不得不有牵连，按我的记忆中来说，他跟我没有在韩府门口正式由别人引荐，那他顶多觉得我容貌丑陋可疑，不识，我则是彻彻底底不认识他。不认识就要有不认识的模样，更何况我对他不感兴趣，婢子也不应该感兴趣。

    韩姻好像因为年龄小话很少，在桌子底下悄悄玩起袖子，好像还隐约听见她哼一支快乐的调子，这样的女孩以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被投入宫廷，反应过来也只好被迫快快长大。

    她的贴身婢女显然还教导她规矩，看她不认真就从手心里悄悄伸出戒片打一下手板，韩姻低呼一声赶忙挺胸直腰坐好。我特么一看就怒了，抢过来掰成两半，那婢女狠狠瞪了我一眼，却不敢做什么大动作。

    宁大人一番致谢宾客后，开始观赏歌舞，因着是全城女子友好切磋似的展示技艺，不存在火药味的竞争，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众看客鼓掌叫好，文人墨客兴致大发，作诗两首，品论一番，由此也可听见一些颇有盛名的大诗人才子妙语连珠，不遑多让。

    诗人卫才冕说，“这首曲子当得起‘高山仰止，断桥流水’之佳音也。”另一位出言反驳，“卫先生此言差矣，明明是‘俯瞰丘壑，大脉山川’的众览凌云之感。”还有一位就调和，“二位大家就别争啦，你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叫我们此等凡人怎么随你们看呀？”话一出口众人笑作一团，其乐融融，他说他俩一位是天上的神仙，一位是地下的神仙。

    就这样演到了第五位，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记得当时我还在外面抱着披衣到处找遮雨的地方躲，跑到了一个其实有人的地方，那人看到了我，我转身就冲进了雨里……但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记忆中那张脸越发熟悉，渐渐和蒋昭的脸重合起来。

    他是蒋昭？那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覃翡玉带他来的？那又为何站在外面？不可能是他，那人穿着马车夫的衣服，大抵是一个跟他长相相似的人，更何况我只看了一眼就匆匆跑走，记错记模糊是正常的。要怪就怪蒋昭长了张大众脸。

    这样想着我看了覃翡玉一眼，他看得专注。尹辗也默然注视着场中，有人正在奏一支琵琶古曲，他闭目侧耳聆听，手指在桌案有规律地敲。不知是雨声太大，影响了演奏者心境还是发挥有误，接连弹错好几个音，尹辗的手指就停下来好几次。

    终于，他睁开眼，“不对。”奏曲的女子躬着腰，自知犯错，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一双膝盖抖成筛子。“琴谱不对，”尹辗说，“回去烧了。”

    他没有笑，但也没说予杀予生的重话，但那女子仅仅是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已经吓成这样，试想想，我在他手底下经历了多少个回合的磨砺，才能到今天这般不发抖的程度啊。

    我记得黄夕仞是在宴会中途来的，因为我现实的那一世——都叫为前世好了——等在外面确实是在下雨过后不久看到马车才来的，那时我不知是黄家的马车，但那日见到黄将军的车辇，我就明白了。

    同韩姻耳语几句，找个行方便的借口便离席退下了。到了外面，我撑着一把伞，东南西北四个正门寻找黄夕仞的马车。当时为了躲雨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忘了是在哪个门见到的她，到北门时她正下马车，侍从撑着伞。

    我想开口叫她，刚要冲出去，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挡在我和她之间。

    尹辗撑着一把伞，沉默且阴翳地站着与我对视。

    在他笑着开口诘问前，要么立即跪下认错，要么想好应对的法子。

    我收了伞。

    雨水很快浇遍我全身，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