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粱一梦 (第1/4页)

    颐殊

    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列行车的队伍出现，踏马声碎，前头开道的吆喝着“将军到！“让开让开！”分开人群清出路。稍顷，车队前列马背上的人威严自恃，气势不凡，骏马高大，霸气侧漏，踱着步慢慢走来，似乎走得足够慢以使路人好好瞻仰。

    我同其他路人一道仰首一睹将军风采，窃窃私语的人很多，害怕权威低头不敢看的也有很多，一时吵闹的街市除了细碎的低语声再无杂音，只有马蹄悠闲的踱步声。

    将军旁边陪同的是中书监宁大人宁还珏，及其嫡子鄞王宁赜。宁还珏正与黄将军攀谈，他儿子老老实实地跟在后边。

    据说他此番班师回朝，是边疆战事平息，间或有边陲小国来犯，也毫不留情击退，讨伐蛮夷，首战告捷，皇帝特命其回朝受封领赏。

    宁赜虽是郡王，凡事都得仰仗倚靠他爹，谈的事情他觉得能插得上嘴了，赶忙驱马上前并排走在将军左侧，好好显摆显摆。我看见他那副得意的嘴脸大概能想象到是个什么语气，等会儿回到鄞王府还要再看到他那副嘴脸一阵子。

    鄞王府命我出来采购，和我一块的下人还在痴痴观望，我拽了他一把，“快走吧，黛妃娘娘荷包都绣完了，回去晚了又得挨骂。”他回道“好嘞。”我们在行人间钻来钻去。

    他才反应过来似地惊异道：“你怎知黛妃娘娘在绣荷包？”

    这事黛妃没告诉任何人，除了她房里的小厮。偷偷做的，想在家宴上拿出来献宝。

    “我就是知道。”说了也不明白，解释也解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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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鄞王府，cao持了当天的事务，例行去向娘娘询问还有什么要做，可有什么需要。正妃娘娘熊黛素来手巧，做针线活可能劳累。我原来不在意这些，不情不愿干着最低贱的力气活不爱搭理谁，谁知有一天会悉心备好水盆润肤膏站在主子门口。我长舒一口气，抬起手停顿一会儿，才敲门。

    原先我向来不关注外界，梦里重来一次，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以前一笔带过的东西该有名字了。

    熊黛过了水用绸巾擦着柔荑，我恭敬道：“娘娘，奴婢之前学过些推拿松骨之术，不介意的话，请让小人为娘娘略作手法，可解疲劳疼痛。”

    “是吗，”熊黛不以为意地伸出纤纤玉手，“来吧。”

    我寻思那些小太监小宫女都如何讨得主子欢心——真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想这些。小心开口道：“今日黄将军回玦，奴婢在街上遇到了，那架势，好不威风，好不气派，娘娘，令尊大人在朝为官，娘娘家世显赫，想必也是见过的。”

    “那是自然，我小的时候就认识。”脸上无不显出得意神色，“这黄栋安受封边骑将军时我随爹爹去道贺，气宇轩昂英姿飒飒自不用说，要不是我爹将我许给鄞王，我中意的人……你这小蹄子，怕不是在街上见过一面就春心萌动了吧。”

    “娘娘哪里的话，奴婢自知容貌不善，哪敢肖想什么。”我做出娇羞模样，“只是黄将军风头正盛，人人都在议论，人家好奇嘛。”

    “人不好看，还算贴心。”熊黛满意地看看自己做好润肤染甲的手，要说染甲为了取巧人我也是研究过的。

    我边收东西边不紧不慢道：“那熊大人与黄将军关系甚好，密友？”

    “也许吧，爹爹的事我也不清楚。”她慵懒道，“我要休息了，退下把门关好。”

    退到门边，正要关上，像是想起什么，我说，“娘娘，近来顾妃娘娘那边可能会拿东西丢了找事儿，您且看好饰物，荷包在您的房里搜出来，到她嘴里可就变成她的了。”

    第二天，家宴上宁府一家人言笑晏晏，宁还珏像棉花一样，往哪里按就往哪里反方向鼓，连在谋逆案中都能保全自身，有些本事。经我提醒，黛妃果然在饭桌上拿出荷包，宁夫人乐开了花。之前，拿出来的是顾依依，熊黛脸都气歪了。

    我不能在窗外一直看着别人一家吃团圆饭，就到街上走走，心里想着事。

    前一次醒来时，是我刚到鄞王府第一晚，拉着熊黛、顾依依神神秘秘地到房里问她俩，知不知道她俩父亲谋反的事。她俩当然是大吃一惊，把我拖下去五十大板杖毙。

    这就告诉我一个道理：不能草率，不能鲁莽。

    否则，在梦里受的罪都是真真实实的痛苦，还会带入现实。比如死亡醒来的那瞬间，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