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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 (第2/2页)
母亲说过,当初翠姨被三叔带出扬州城是因为想让她断了对陆承的念想。他们两个相爱被三叔反对,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千金小姐爱上了穷小子,所以三叔采取了强硬手段,如果翠姨不跟着走,那一定会给陆承安个罪名把他关起来。无奈之下翠姨只好妥协,可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扬州城第二日,陆承还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家里。这就是乱世,容不下真情的乱世。如果那段情对翠姨来说当真已经过去,告诉她真相,扰乱现在平静的幸福,击碎过去美好的回忆,于她来说,太残忍了。“好了。”翠姨放下梳子,我看向镜中的自己,莫名的觉得有些陌生,镜中那个涂脂抹粉装扮华丽的美丽女子正怔怔地望着我,“会不会太浓了?”翠姨却摇摇头,又给我抹了头油,“今儿是你头回见司令,不装扮得体是要闹出乱子的。”说着又转身去衣橱里选出那件早上才做妥当了送过来的锦缎旗袍,“换了衣裳就下楼吧。”说完便又俯身瞅着镜中的我说,“这么装扮,真像你母亲。”隔了几秒,她便转身走了出去。母亲?我真的有那样像母亲么?小时候母亲都说我长得像父亲,眉毛和眼睛最像,有一种书香门第的味道。我问她书香门第是什么意思,她对我说,那是一种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东西,谦和温润。(二)程司令是典型的东北男人,身材伟岸,目光如炬。一袭军装更添了分肃穆跟冷漠,冰冷得好像凝固了周围的气压,叫人不敢直视。他的话很少,大多时候都是翠姨在一旁伺候着张罗着,唯一令人不安的就是那双凌厉的眸子,那种冷眼瞧着审视着自己,犀利的睿智仿佛会看透一切。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又看到那双清冽的眸子,他嘴角噙着一丝暖暖的笑,声音也很轻很柔,就像从前千百次轻唤着,一遍一遍重复着,感觉那两个字都掉在棉花上,轻飘飘得悬在上空。却猛地那双眸子变得阴沉,转成凌厉,他冷冷地看着我,就好像是狼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睁开双眼的时候,我依然能感觉得到心脏急促跳动的慌乱,丝质的睡袍粘在后背,渐渐有些冷了。黑暗依旧笼罩着四周,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从前,夜里做恶梦被吓醒了,只要我打开那个父亲从南洋带回来的琉璃灯,过一会儿母亲就会进来抱住我,给我哼着老家的童谣拍着我的脊背哄我入睡。我还记得,母亲身上淡淡的香飘进我的梦里……我知道只要伸出右手按下那个按钮,那盏相似的琉璃灯就会发出淡淡的橙光照亮这黑暗,就在床头柜上离自己不到一米。可是,我却再也不敢打开它了,我知道,就算那盏琉璃灯没在战乱中打碎,一切也都回不来了。恍惚中,我又蜷在软软的席梦思床上,蜷缩在一起双手环抱着双腿,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睡着。那晚之后,程司令就没再进这幢洋楼。直到半个月后我再次见到了他。翠姨约了太太们打牌,而约我出去的宋小姐又临时有事爽了约,我便沿路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影院。买了张票看了场电影,许是片子太无聊,散场了我才醒过来,出来影院时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得没有停下来的征兆,清凉的雨丝打在脸上,还有些恍惚的我一下子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