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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杏仁核劫持3 (第2/2页)
探出脑袋,让氧气入肺。 女孩重新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回复: 「想想是有些舍不得呢。」 「但与其说是热爱舞蹈本身,还不如说是惋惜自己前十年来投入的精力和为此流逝的生命。」 云岚觉得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鞭子在背后抽打她整个漫长的童年和糟糕的青春期,让她被迫背负执刑人的理想,不情不愿地去完成一百步路。 她拿自己的青春好不容易走了九十九步,只差临门一脚了,却叛逆地挣脱了束缚。 而现在,她看似已经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了,可事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心安理得。 肌rou记忆和思维习惯还没有随着空间的转移而改变。 云岚不愿意承认,她身体里某个胆怯的人格觉得自己偷懒了半个月,连个基训都没有,感到很是愧疚和不安。 闭着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柳俪蘋为自己指导动作时不满的瞪视、否定的摇头。 她也许并不反感芭蕾,对这项舞蹈也存在纯粹的喜爱。但是她明确地讨厌柳俪蘋偏激、狰狞且令人窒息的教育方式。 她感恩养母的收养,为了不惹其生气、不让其失望,她总是小心而顺从,但这,不意味着她无条件接受梦想与自由的权利被剥夺。 被柳俪蘋关在光影渐沉的舞蹈室内惩罚着重复某个动作时,她都无数次后悔当初孤儿院里为什么要装乖扮可爱地表现自己。 生母曾经跟她说过,她的现状总是让其心疼地想到一个叫做“杏仁核劫持”的心理学名词。 自童年起的孤独、焦虑、恐惧和压力刻入骨髓,总是在突然某一刻陷入情绪闪回,难以窥见乌云背后的天光。 如果没有生母生父及时出现的陪伴和开导,她可能还在充当那双永远无法停止跳舞的红舞鞋,迟迟生不出反抗的勇气。甚至最后变得麻木而机械。 女孩从水中站了起来,裸着白皙光滑的曼妙身体去了淋浴间。 很快,水汽氤氲,少女美好清晰的身姿变得朦胧。 云岚简单冲掉身上的泡沫,裹着浴巾躺在了落地窗旁的沙发上。 房间在二十一层,窗户恰好对着春城的地标性建筑。 今晚从高处看,夜雾飘渺,给繁华的不夜城披上了一层薄纱。 她盯着那些移动霓虹光源出神,它们来自纵横交错高架上的车流。 车上的那些人冒着冷雨碎雪要去哪儿? 应酬还是回家? 约会还是漫无目的放空?朝城市边缘开? 司机的车上都坐着谁? 刚一块儿吃完铜锅子的父母和孩子?喝完白酒后呕吐不止的客人?还是精心打扮后去酒店偷欢的情妇? 行驶在路途中的车子总有个目的地。 而她期待自己,也会有一片全新的归属地。 一面厚重玻璃,隔绝出了两个温度的世界。 室外零下四摄氏度,室内空调开着制热模式,暖烘烘的,大概二十七度。 云岚换了个舒适的躺姿,找到跟Davy的微信聊天页面,复制他早前发来的一串手机号,尝试在添加好友的页面进行微信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