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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终 (第1/5页)
八月二十九号,临近开学,赵路生的外婆突发脑溢血。 接到电话后我赶到医院,赵路生求我借钱给他,我才知道是他父亲欠了钱,就把他们那间半地下室的裁缝铺抵给别人,外婆自然不同意,他父亲将裁缝铺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来,连同赵路生母亲的骨灰盒。 外婆当场晕倒。 她没有医保,需要做开颅手术,我给赵路生的几万块钱根本不够,我拿了十万,做完手术却又进了icu,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各种并发症汹涌袭来,花的钱不断上升,身体指标却像雪崩一般不断下降。 这时候我们已经花了快三十万…… 医生问要不要放弃,赵路生激动摇头,医生又说,你这个费用…… 赵路生紧攥住我的手,朝我跪下了,他说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我很后悔,后悔插入这种苦难的家庭里,但我看到赵路生消瘦的脸,我说:“我只能给你十万了。” 结果并不好,并发症导致肺水肿,呼吸衰竭只能靠人工肺,医生说你们好好考虑,现代医学也有限,别什么都没留下。 我听懂了医生的暗示。 我将眼眶发黑的赵路生带到走廊,我还没想好怎么劝他,我知道这很难,他抢先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吗?” 他沙哑着声音,想起什么继续求我,“那些钱、那些钱我都会还你的,求求你了。” 这是他求我,我唯一同意的一次。 我知道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就像我小时候不同意他们为什么要放弃我爷爷一样,明明还没死,明明还有救。 可惜第三次手术后结果并没达到预期,生命已经走向了倒计时。 赵路生缩在墙角,用额头一遍遍撞着墙,我走过去:“跟她说说话吧,她也很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好吗?” 那晚,赵路生的外婆去世了,在走之前,她回光返照睁开了眼,她说不出话,用枯槁的手拿起我的手放在了赵路生的手上,我不知道赵路生之前是怎么向她说起我的,总之,这是非常传统的希冀。 送走后,赵路生在我怀里痛哭,他这一生,和他去世的母亲,彻底失去了关联。 “为什么……”他像不知道哪里做错事,一遍一遍地问着为什么。 赵路生外婆在医院的那十天,我打电话给曹越,让他替赵路生请假,那段时间我们的视频也停更了,一切草草收场后,外婆和母亲的骨灰都被安置在殡仪馆的隔间里。 墓地太贵,赵路生没张口问我要一分钱。 办完事,赵路生默默跟在我身后,不止是他,我也感觉心力交瘁,走出殡仪馆大门,我才想起我的车还在楼后的停车场。 可我们刚扭头,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面前。 我知道,所有深藏的雷终会爆发。 是赵路生的父亲,他手中抱着两个骨灰盒,过去的半个月,赵路生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电话也关机,就像人间蒸发。 那天是我第一次看赵路生那么愤怒,他冲上去想抢,他父亲反而把骨灰盒举了起来:“这要是摔了,可不关我的事。” “还给我!”赵路生声嘶力竭,“你凭什么拿走!” 他父亲洋洋自得:“这一个是我老婆的,一个是我丈母娘的,你去问警察我有没有身份领取,再说了,我不得好好安葬他们吗?” 赵路生瞪着他,哭吼出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父亲笑了出来,走到我面前,打量着我说:“我算是懂了他钱哪来的了,之前在医院,就是你报的警吧,这样,借我点钱,我就把骨灰盒还给你们。” “不可能。”我冷冷说。 “不可能?”赵路生父亲再次举起骨灰盒,对着赵路生说,“我现在就把它砸了你说有没有可能!” 那里面是两个人最后存世的一点痕迹,赵路生开口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