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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2/2页)
彭放其实很早就察觉到了,他在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就开始觉得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只是产检结果一直显示正常,他以为或许孩子出生后,这种“错觉”就会消失。 直到那一纸报告送到他手上,才明白,原来不是“错觉”,他真的快死了。 他快要死了,但好在,他的病,对孩子没有影响。 那天醒来后,他拿着报告单发了很久的呆,选择了放弃治疗。 其实也不是,他只是没得选择,只能放弃。 他的身体已经为了这个孩子,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不放弃,或许一次化疗都撑不过。 放弃治疗的决定他做的很痛苦,他是独生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这个噩耗告诉他的父母,最终决定给他们各自写一封信,信写得很长,他废话一向多,如果他有时间,有精力,他甚至可以把自己这短暂地一生著成一本书,让他的父母在未来儿子离世的日子里,有可以聊以慰藉的东西。 可他不能,他没有那么多精力,两封信,他用了两次醒来的时间才写完,结尾匆匆,不敢不匆匆,他怕自己一旦睡过去,便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他还给原竞写了一封信,那个堪比他亲弟弟的小孩儿,他答应了他寒假带他出去玩儿,但他恐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给原竞的信很短,给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是他最后一次醒来,清醒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分钟,他想自己大概是写不完那么多废话了,如是只能寥寥几句,轻诉别离。 最后是原炀,原本得知噩耗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原炀,可他们告诉他,原炀甚至没有等他醒来,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他用命换来的孩子,原炀甚至连看都没让他看一眼。 他给原炀打电话,央求人给他拍一张孩子的照片,却被无情的拒绝。 彭放这辈子,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怨恨过原炀,可当他隔着电话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自己那卑微的请求时,他第一次在心里恨上了这个人,恨他,至死。 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他很想跟他说,“原炀啊,我就要死了,我只是想在死前看一眼我的孩子啊。” 可是唤出那声“原炀啊”后,他忽然就不想看孩子了,孩子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这个孩子又有什么值得他挂念的? 他挂断了最后一通电话,带着对孕育这个孩子的悔和对原炀的恨陷入了昏睡。 含恨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