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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窗小,因为本来就不是给人住的。”他说,“当地叫嘎吓屋。一般都建在寨头寨尾,屋里只留一把长凳,也不设牌位。你看到门口的褐色印迹了吗?”李忘生称是,他便接着说:“是在门口祭祀生禽留下来的鸡血。” “原来是怕我冲撞了嘎吓。”他想起先前遇到的老汉,又转过头对方宇轩微笑,两个人走在一起,脚下不免踩到彼此的影子,就算彼此交错的步子,只要同行的路程足够长久,不免会不自觉地对方迈步的频率对齐。方宇轩的食指搭在他掌心,可有可无地敲着他的手背,口中还继续同他说着:“传说嘎吓是一只白虎的形态,能驱疫辟邪。不让你看,是人家以毒攻毒,怕殃及你这条外地池鱼,你倒去凑热闹……笑什么?” 李忘生被他的余光捉个正着,也并不避开,很是感慨道:“你来这里学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这很好。” 方宇轩也不置可否,“入乡随俗而已。”他睨了李忘生一眼,瞧见他的表情,又有些无奈:“忘生,我不是你的学生,不用这样哄我。” 李忘生闻言一怔,有些感到抱歉,但他还没说出口,便被方宇轩预先截停了。他收回目光,只注视着面前全然陌生的地面。方宇轩的影子越过他斜伸着,倒有大半都蒙着他,又在方向位移的途中渐次攀上了他的裤脚,分毫不差地卡在他的双腕上,他的双手被吞没进影子大张的口中,像一对煤做的手铐,所沾到的李忘生每一寸皮肤,都不免被标记上植物不肯瞑目的炭色尸粉。细瘦的影子如同一根精巧锁链,从方宇轩身上生出,牢牢制在他的手上,李忘生垂着头,眉眼显出一种后继乏力的茫然,他不常看见李忘生这副表情,仿佛剧本预设的情节只是写到了这一篇,再翻过页去便是满纸的空白。也许是长途带来的疲惫,让他此时略微佝偻着背脊,令李忘生像一名真正为他所困的囚徒。他的问题抛出去,直直落入空白的沉默中,甚至不如一颗石子投进水里。 等回到学校,李忘生就不能随便进去了,方宇轩探头对保安室里说了两句方言,闸门旁一扇皲皱的木门便砰地被挥开了,门缝里隐约闪过一张年轻的脸,很热情地冲他招手。 李忘生叹了口气,说:“太麻烦别人了。”他隔空指了指cao场的篮球架,“我可以自己找个地方坐一下就好”。 “你没来过,不知道山坳夜里会起多大的雾,早上太阳一起就全在栏杆上结露了。”方宇轩抵近了一些,热气从他口鼻中挥发出来,像冷枪怦然击发出几条湿热的弹道,猝不及防地趟着他裸在冷空气里的后颈就往他领口里钻。李忘生还没准备反应退开,方宇轩便伸手过来,用掌心在他耳廓一圈冻得发红的软骨上很快地捂了一下,又马上抽手离开了,他的耳孔里因此涌动了一瞬间空旷的白噪音,像在热水里短暂地浸了一秒,“昨晚一夜没睡吧?别再抽烟提神了。” 李忘生的神情又显露出那种基于冒犯的歉意:“你闻见了?我以为已经散味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只是还没来得及处理。” 方宇轩垂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很干脆地放开了他,两步跨上台阶扶住了门,一手接过他的行李箱,示意他先进去坐会儿:“我去交代下事情,顺便拿些东西回去。”说完又对屋里正忙的小青年说了一句话,对方闻言躬身从桌子下提出一个老式暖水壶,方宇轩又侧头对他说了一声:“小腾,腾师的儿子,是不是有些像的?” “是有些像的。”他口上应道,人倒没分神,眼珠还静静凝着方宇轩,细细诹视他的表情,像撇过汤上一块漂过的浮油。他有些没底,直觉着好像叫人扫兴了,心里还一字一句地过着方宇轩刚刚隔着门户说的那两句话。方宇轩并不避开,直白地敞露着自己的面孔,任他的视线犹如两片已经老化的雨刮器,勤恳地画着半弧,却只能将玻璃上濛濛的雾气越擦越皱。李忘生索性紧随着他上了一步台阶,借着手背的遮掩,指尖介入他的指缝里,在那片被五指包裹的静止的皮肤上轻轻搔了一下。涟漪泛起痒意,从触点的波心扩散起,伏近似于一种肢体之间的耳语,在